王子服进入紫宸殿时,崇昭帝正坐在上头看他这些年寄过来的若干信件。
这是个羞辱。
王子服自己寄过来的信,信封、信纸,都是精心挑选、与众不同的。隔着老远,一眼便看明白了。
——这位君王的城府,有,但不多。且,不是个大度的人。
王子服在高台之下,三跪九叩,肃穆面圣:“罪臣王子服,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罪臣,而非草民。
这个服软的意思,也是相当明显了。
崇昭帝心里舒服了一些,摆手令庆海:“收起来,给贵妃送过去。”
庆海偷看他一眼,低头答应。
旁边鉴忠极有眼色地抱着一个柳条方筐上来,把信件都装进去,便看庆海。
庆海微微抬抬下巴,示意他这就去。
鉴忠抱着筐转身从大殿后门一溜烟儿跑了。
“朕当年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否则的话,大约是不会同意父皇把王先生贬斥回乡的。”
崇昭帝从高台御座上慢慢起身走了下来,亲手扶起仍旧跪在地上的王子服,温和含笑,
“令爱聪明能干,又至情至性,深合朕心。
“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王先生想来跟朕应该也会很合得来才对。”
合得来?!
王子服惶恐长揖:“罪臣如何敢当陛下这等期待?
“当年固执,已不可取;如今老朽,越发难堪。
“陛下御极,自有天下才俊为朝廷所用,哪里就轮得到罪臣了?”
固执,老朽。
崇昭帝弯唇轻笑:“倒也不算太老——朕比你,只小十几岁,你若老朽,朕岂不是也算日薄西山?”
“这,陛下……”王子服哭笑不得,“陛下乃是天子、龙子,罪臣草芥凡俗,这如何比得?”
崇昭帝拉着他走到旁边,在早已摆好的两张椅子上坐下,把中间茶几上已经摆好的一杯茶朝他推了推,轻笑一声:
“王先生,秦氏可卿,哦,现在名唤王玄鹤,她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