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头的东西放下一把将祝萱单手抱了起来,萱姐坐在他的臂弯上抱着他笑了起来。
祝萱是祝明的孩子里长得最像他的,眉目清明,细皮嫩肉的,像极了年画娃娃。
她也扎着一双丸子包,用红头绳缠着,丸子包比祝英的大,也比祝英的漂亮齐整——只因她的头是手巧的祝莲梳的。
祝英没有像姐姐一样扑向这个爹,而是像小狗一样围着祝明绕了好几圈警惕地打量眼前这个阿爹。
祝明身材高大英挺,长相不仅在芦苇乡便是在青阳镇也是一等一的出色和漂亮,从年少的时候一头乌黑的头发就像缎子一样,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清明又透亮,哪怕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了,他的眼睛依然含着水灵的光亮。
祝英站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这个英俊异常的男人,他却低下头看着祝英笑,眼睛亮得像寒夜的星子一样:“英娘,不记得我吗?”
祝英这才通过观察和模糊的记忆想起这个漂亮男人好像是自己的亲爹,于是她清脆地喊了一声:“阿爹。”
祝明于是把祝萱放在地上,又把祝英抱了起来。
最后祝明一身行囊,没有空余的手牵女儿,祝萱拉着他的衣摆,祝英拉着祝萱的手,三个人就这般走回了家。
一路上祝英安安静静地拉着姐姐的手一边隔着姐姐偷偷观察“阿爹”,而祝萱牵着祝明的上衣衣摆一路上叽叽喳喳。
“家里老母猪下了!”
“嗯。”
“竟然有十一个一胎,我在旁边看着的。”
“嗯。”
“大母只留了两只猪崽在家里,其他的都卖给收猪的收走了。”
“嗯。”
“阿爹,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的,你继续讲。”
……
三个人就这么走了一阵,祝家就这么到了眼前。
芦苇乡的人家住得散,祝家靠着水边住,独门独户的,地方不小。
门前的小路用石块铺得平平的,是祝老爷子里拿河边陆陆续续挑来的石头然后拿来铺的路。
祝家屋旁有几棵桑树,都能结桑葚,除了桑树还有一棵巨大的合欢树,羽毛般的花朵还剩了半树。屋后有六颗银杏树,已然绿色里夹着灿,菜园子也是有的,瓜果蔬菜什么都能吃到。
院墙是拿芦苇杆子扎的,象征性围起来,只防止院子里的鸡溜出去。
院门是桃木的,也是祝老爷子做好油好的,门前贴着一对半旧不新的门神。
推开门,院子的空地可以拿来当晒谷场,都是拿河边的石头铺好的。
祝家有两排房子,一排是一间茅草屋,在屋东边,祝家老夫妻住,屋顶的茅草铺得很厚,冬暖夏凉,屋旁是桂花树。
一排是青砖黑瓦的大瓦房,祝明结婚之后才盖起来的,祝明一家人都住在里面,屋前有栀子花树和鸡冠花。
屋前还有一口水井,屋后猪圈、牛屋和鸡窝都垒得整整齐齐的。
祝家老爷子今年六十了,和祝家老太太孙氏如今只有祝明这么一个儿子。祝萱还有一个大姑叫祝晴,但不是亲生姑娘,嫁在镇上的屠户家,时常拎点肉回来看老两口。
祝家老夫妻从前刚成亲的时候年纪小生不出孩子,大姑亲生的父母养不起,就被祝家老夫妻俩抱过来当女儿,当时人们迷信抱“鸭头”,抱上一个女孩子养着养着就能生孩子了。
有了大姑,祝家果然连续生下来了四个儿子,但是兵荒马乱的,老大老二老三都年纪轻轻还没成亲被各方势力征兵死外面了,只留下了一个老幺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