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长齐了父母的优点,俊俏得不像话,又因为是独苗,祝家老夫妻有点惯他,养得祝明从小就爱折腾。
好在后来越王来了,芦苇乡这一带因为在越王治下重焕生机,不再随意经受许多战乱,祝明本身因为前面有三个亡兄成了独苗也不用被征兵了。
祝家的日子渐渐兴旺。
祝老爷子送祝明去上了两年学,木匠也学过一年,各种其他手艺祝明都学过,但都只学了一点皮毛。
直到祝明偷偷跟着芦苇乡野庙里的一个大和尚私下学画,祝明才学上了瘾,他学会了一手好丹青,很爱画人物,村里人看来觉得他不管是月里的嫦娥还是罗刹恶鬼都画得惟妙惟肖。
据说大和尚曾经是前朝画师,没人知道他的俗世名姓,也没人知道他为何来到这里的野庙出家,祝明只和大和尚偷学了三年,大和尚便死了,依旧只学得青涩,未得大和尚精髓。
跟着大和尚学画条件也不好,没有好颜料好纸,祝明的早年练笔多诞生于茅纸之上。
但是祝明的心跟着大和尚学大了,等结了婚有了大郎祝棠就打算出远门采生,他心里更想自己能有画作留于好纸之上而非茅纸,于是芦苇乡管不住他,父母也管束不了他。
他在应天府具体干什么营生家里也不是非常清楚,好在每年都有些银子送回来养家,据跟他一起出去的同乡说,祝明其实各种七零八碎的活都赚得不算少,但是一大半的钱都拿去买颜料和画纸了,只是固定养家的银子不动。
祝明出去赚钱,家里的田就是祝家老夫妻来种,祝家一共九亩半的田,祝家老爷子身体好精干,竟然也做得动。
农闲的时候,他还会做点木工、帮人砌墙、芦苇编席、做纸风筝、编草鞋……什么赚钱的本事他都能干一点。
祝家老太孙氏也是一把管家的好手,养猪养鸡种菜种地都不在话下。
烧锅做饭的本事更是精细,多少人吃饭就能精准煮出多少的米饭,既不让人饿着又不留剩饭,米铺里量米的斗都没她眼睛刁。
祝明的媳妇沈云也不是懒人,一手好绣活,又会纺布。
祝家一家子大人,即使祝明有点不着调却不算败家子,一大家子被经营得不说富裕,但是孩子们都被养得细皮嫩肉的。
祝明上回回家是半年前,在家待了半个月就让沈云大了肚子,这回回家拉着两个女儿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媳妇沈云挺着不小的肚子在灶间活动。
“阿云,我回来了!”
他站在那直看着自己的妻子笑,沈云抬头看见自己的夫君站在门口唇红齿白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夫妻俩还没温存多久,家里其他人也被祝明进门的动静吸引过来看他,围着他问东问西。
“怎么回来的?”孙氏拉着儿子的手问。
“坐船,先是坐大船,然后换了陆地,到家门口的泊子坐渡船。”
“你在应天有新营生吗?”祝家老爷子帮他拿下背篓顺口问。
这回祝明只笑着没说话,祝家老爷子没继续问,只说:“有钱拿回家已经算是个人了,我不问。”
“阿爹,你在应天有什么新鲜事吗?”祝棠最近一年在家干农活,晒得黑黑的,还好长得似祝明,已经有了几分俊朗的少年轮廓。
“阿爹,你在外面顺心吗?”祝莲也挤在旁边问。
只有一岁半不认识爹的祝棣在旁边张着嘴不做声。
祝萱和祝明说了一路话已经掏不出新鲜话了,祝英一路也偷偷看腻了阿爹。
大家围着祝明聊了一会话,祝萱只关心晚饭吃什么,她进门看见阿娘剁肉馅了,晓得今晚有肉吃,她偷偷咽了咽口水。
冷不丁的,祝明忽然提了她一句:“萱娘生得巧就在开学前满六周岁,再晚几天生就要等明年才有学上。”
祝萱一愣,她对去社学启蒙没啥概念,问上过的祝棠和祝莲都说没大意思,先生还爱骂人打手心。
即使上面哥哥姐姐如此说,去学堂对于祝萱来说依然是新鲜事,有那么一点是值得期待的。
虽然这期待眼下不如祝萱对吃肉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