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士燮另辟蹊径,选用了信仰,也就是南越神话。
他自称为天柱神化身,世世代代的国君,都将是天柱神不断轮回。
以此忽悠南越土著,来更好的教化、统领他们。
这也是士燮为士家留下的一手底牌。
如果真到了外敌不可阻挡的地步,可以用国君乃天柱神化身这个身份,来号召交趾土著。
那些土著在交趾山林中的战斗力,堪比精兵。
高让其实是不信这个的,不过多年的祭拜,倒也成了习惯。
他动作优雅,以手中的香烛点燃神像边的熏炉,霎时间袅袅烟雾,从熏炉中飞出,满屋生香。
咚咚咚——
府中一员小仆敲着门,小声道:
“相国,有前线急报。”
高让闻言,像是被打扰了雅兴,面露不悦之色。
但等他出门之后,面上仍是如往常一般随和,带着笑,眯着眼,像极了老实人。
入了大堂,只见朝中文武都在堂中等候。
宫里那位爷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而今军情紧急,该找谁,他们心里更清楚。
见高让前来,一干文武齐齐拜道。
“高相国。”
高让也给予同僚们给予足够的尊重,深深还了一礼。
首先开口的是吕狭,他虽然长得丑,不怎么讨人喜欢,但高让还是将其引为心腹,相当可靠。
吕狭面有忧色,语气显得十分不安:
“相国,流民未有凑效。”
“汉帝攻破县城,打压豪族,将豪族家中田地,都分予了流民、百姓,解决了流民之患,同时还补充了粮草。”
“那些流民也投桃报李,协助汉军攻打各个县城。”
“日南郡虽说还未陷落,但汉军入主,几乎已成定局。”
“张将军自知不敌,强行开战必败,已撤军,准备退守九真郡。”
高让听了,脸上那和煦的笑容直接僵住了,一时间有些失态。
未曾想到汉帝竟会如此果断,直接打压豪族,收取田地。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连半亩田地都不取,而是分给了流民、百姓。
而那些小民,还真就汉帝这么一号召,就全动了心思。
于是就造成了这么个情况,汉军在交趾的土地上,用交趾的田地,收买交趾的人心,再用交趾的人,打交趾的城。
这合理吗?
这完全不合理啊!!
当即便有不少文武质疑起张议平:
“张将军为何不战而退?”
“高相国,那张议平出身寒微,与那些流民无二,平日里又素来关心百姓,汉帝如此施为,只怕张议平已有二心!”
“张议平其人拥兵五万,又颇得军心,不可不防啊!”
“安静!”
高让忽的一声叱喝,打断了争执,他看着众人,语气平静,却极有说服力:
“张将军以退为进,冷静观察时局,等待时机,何错之有?”
“此时汉军锋芒正盛,又得本地流民、百姓之心,换做是你们,你们领兵与汉军一战,难道能够胜过一场吗?”
“除了损兵折将,还有什么用?”
高让倒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智谋也不错。
这一番话语,让人感到安心,直接将不少人给喊醒了。
吕狭也从旁帮腔道:
“张将军忠义,无需多言。”
“纵然汉军全据日南郡,可分兵驻守后,还剩下多少可战之兵,可供北进?”
“届时据九真、交趾两郡以抗之,汉军又能奈何?”
众将一通议论后,觉得确实可行,又有人道:
“张将军在前线领兵作战,我等在后方,断然不能坐视不理。”
“据九真郡固守,太过被动,不知高相国可有应对之策?”
高让目光扫向堂中文武,轻声道:
“诸君可静下心来。”
一干文武摸不着头脑,忽有一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的武人,动了动鼻子,道:
“熏香?”
“高相国方才祭拜过天柱神?”
“正是。”
高让又恢复那副怡然自得的神色,笑着点头道:
“国中从南到北,虽说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但这九真郡中,却有一山脉横贯,乃我国非兵之兵。”
听着高让如此言语,众文武心中也有数了。
高让指的是,长山之中的南越土著。
即使这些土著不会听他们的调遣,主动出击攻打汉军,但汉军入了长山地界,只要稍作鼓动,便可让双方发生矛盾。
那皮肤黝黑的武人更是跃跃欲试,道:
“相国,不若就让我去一趟长山,说动这支非兵之兵?”
高让应允道:“那就拜托巴将军了。”
“是。”
众人见此,心中便松了口气。
巴临,是南越土著出身,比张议平更纯血,其人亦有勇略、威望,正可以作为劝动土著出兵的人选。
汉军就算占了日南郡又如何?
分兵驻守之后,又要守卫海岸线,保证物资运输,可战之兵还剩多少?
至多也就两三万。
莫说南越土著之中,最少也有三万青壮年可用,就算对上张议平手中的五万兵马,也难以取胜。
到时候只要把这支汉军覆灭,轻松便可收复失地。
甚至不少人觉得,丢城失地也在高让的算计之中。
表面上汉军是占了地,可实际上,却是在无形中,损兵折将啊!
而且流民南迁之后,也保证了国中的粮草供应,九真、交趾二郡之中,不需要额外支出粮草赈济,同时还排除了不稳定因素。
这一切,不都是抵挡汉军的最佳屏障吗?
不过人群之中的吕狭,却没有像其他同僚那么乐观。
本来交趾国是要发兵进取,攻入琼州的。
现在却落入守势,还不得不放弃日南郡,难道不是已经完全陷入被动之中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