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儿愣了愣,反问道:“我听谢谷主说过,你家不是住在青岭吗?”
徐怀谷摇了摇头,娓娓道来:“以前是住在那里,后来墨龙出逃,就搬了出来。再后来,仗也要打起来了。我当时在飞鱼洲被水云宗追杀,临死前留了信,让余芹把我爹娘接到远离战火的地方去,她便将他们安置在了这青云镇里。一晃就是十几年,我都不知道他们现如今是何光景,正是为此事发愁。”
柳婉儿似是自嘲,笑说道:“如我这样宗门里养大的孩子,就无须考虑这些。”
顿了一顿,她又说道:“你要是怕来的突兀,不妨提前写封信过去。”
“半月前路过上一座镇子的时候就写过了,不过我这心里总觉得还是不安。见了面,只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婉儿看了眼棋局那边,道:“我瞧着余芹都没你想的这么多。”
徐怀谷点头道:“我不在东扶摇洲的时候,她还常常下山去看他们。她应该比我见我爹娘都还多些,实在是辛苦她了。”
柳婉儿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徐怀谷看了眼柳婉儿腰间剑鞘,问道:“我记得我当年还给你留了把剑,不是这把。那把剑已经炼作本命飞剑了?”
柳婉儿点点头,眉心钻出一柄飞剑,悬在二人眼前。剑柄上刻有小篆二字,徐怀谷凑近去看,原来剑名“蒲苇”。他笑道:“好怪的剑名。人家的剑名一个比一个有气势,恨不得开天辟地,杀龙斩蛟,这把剑倒唤作‘蒲苇’,倒好生柔弱。”
“风吹不倒,水冲不散。蒲苇韧且坚,自然有其力量。”
徐怀谷笑了笑:“是我见识短浅了。”
那边传来收棋子的劈里啪啦声,想来刚才一局已经有了着落。徐怀谷一眼瞥见余芹微微蹙眉,便知道她们二人肯定又输了,不禁笑道:“如玉这孩子,学棋学得好快。”
柳婉儿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徐怀谷认真询问道:“你棋艺好,不妨说说看,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学棋的天赋?”
柳婉儿抿嘴一笑,摇摇头道:“现在还早,看不出来。等什么时候能下过我了,便能看出一二端倪了。”
“你这棋下得也好,和谁学的?”
“不过当年去中土游历,有幸见过几场仙人对弈,长了不少见识,逐渐的便有妙手了。”
柳婉儿想了想,又说道:“其实你和如玉说的不对,棋不是移性,棋是养性才对。”
徐怀谷忽然大笑起来,柳婉儿疑惑地看向他。他兀自笑了半晌,才悄声说道:“我知道,可我不那么找个借口,真让我输给如玉才好?我这先生的面子往哪放?”
于是柳婉儿也笑了起来。
有棋下棋,无棋闲坐。山野间人,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