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谈着一些不痛不痒、无伤大雅的闲话,谈着谈着,谈到了老兵退伍的话题上来。李副主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哦,我听说,梦独又回到警卫连了?他是不是也要退伍了?”
谌干事说:“梦独回警卫连了?他在哪里?我正想找他问问呢,他可把我的脸给打痛了。”
李副主任和指导员一齐看向谌干事,没听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谌干事解释道:“李副主任是知道的,梦独能够进入军校深造,可不是由我说了算的,我只不过是个做具体事情的人,他能上军校,当然是由场站领导拍板决定的。可是几天前我去基地政治部开会,干部科科长却把我骂了一顿,说基地政治部领导把他骂了一顿,原因是他们选送的梦独在军校里表现极差,不仅被开除学籍,还被记大过处分,就差被劳教了。他挨了骂,就把火发在我头上了。我倒是要问问梦独,他为什么非要在军校上学期间毁掉他与那个乡下女人的婚约?他为什么就不能再挨几年等提了干当了军官再掰扯那些烂事儿?他现在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呢?”
指导员问连值班员,梦独在做什么?
连值班员回答说,梦独正在机场上的一个哨位放哨。
指导员叹了口气,说道:“唉,别提梦独了。说起梦独,我真是想不明白,说起来,他是个挺优秀的士兵,可他为什么到处惹起风波?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梦独在哪里,哪里就会起风浪。现在,我也正为他的事儿挠头呢。”
李副主任问:“梦独又惹什么乱子了?打架了?我听说前段时间他的婚约对象闹到咱们这里来了,但是被陈参谋长依纪依规想办法轰走了。”
指导员说:“梦独倒是没有打架。他若是打架,我倒是好处理,大不了关他禁闭。可现在的事儿是比打架更棘手,更难办。他不想退伍,想留下来。”
谌干事惊异地问:“他想留下来?你们竟还觉得难办?他是谁呀?他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难办的是,我们连队干部们的意见是分歧的。”
“是谁在支持梦独留下来?”谌干事问。
指导员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疏漏,下意识地朝乔云光的房间瞅了一眼,收回目光,说:“哦,其实,虽然梦独受过处分,但他确实是有些优点的,比如,他军事素质过硬,再比如,他懂得中医推拿技术……”
李副主任打断指导员的话,说:“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梦独受到的不是警告处分而是记大过处分啊!受到这么大的处分,要是还能留队,其他战士会怎么想?你们以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说真的,他的那些事儿是发生在军校,还算他运气不太背,要是发生在部队,那他就只好被遣送回家了。”
“这倒是。”指导员和谌干事一起点头,皆认为李副主任的话言之有理。
指导员将他填写好的代表他个人意见的那份表格交给李副主任,李副主任看了一眼,将表格递给谌干事,谌干事看了看,放入公文包中。
“现在老兵们的思想情况怎么样?还稳定吗?”李副主任问道。
“总体来说比较稳定。”指导员将大致情况作了汇报。
李副主任和谌干事站起身来,要告辞了,门外的吉普车发动起来了。
乔云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与指导员一起送李副主任和谌干事朝警卫连营门外走去,自然,连乔云光也无法免俗,跟指导员一起说着官场上随口就来的溜须话,向李副主任和谌干事道谢,感谢他们对警卫连的关心,并且盼望他们随时再次光临指导工作。
李副主任上车时,又郑重地跟指导员说,那份以支部名义填写的考察表,一定要在连队开过党支部会议后方可填写。
吉普车开远了,指导员和乔云光放下了挥别的右手,一起朝警卫连大院里走,指导员的手里拿着那份未填写的考察表格。乔云光明白,那份表格虽不能决定他将来的升迁命运,但谁又能预料到它会给他带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