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出声的昆仑弟子和他对吼:“他说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峨眉那么多人已经下山了,她们肯定没中毒凭什么跟你们一起死!有本事你去把她们抓回来啊!”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战局:“这是江湖大义!弃同伴于不顾,你枉为名门正派!”
“要是江湖大义就是必须陪必死无疑的人一起死,我不当这个名门正派又能怎样!我既不是掌门又不是长老,武功没多好月钱没多少,拿江湖大义绑架我陪你一块死,做梦!我不信你要是没中毒还会想留下来!”
中过毒的、没中过毒的、劝架的、起哄的……全部撕打在一起破口大骂,理智全无,丑态毕露。他们像闹事的疯狗、又像蠕动的蛆虫,唯独不像人。
唯独不像人!
陆桑稚目睹着一切,下意识地,他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那群乱哄哄地人里看到了曾与他彻夜论道,相谈甚欢的道友;看到了平日慈眉善目的,对他的天赋称赞不已的长辈;看到了天真烂漫、快人快语的师弟。
“要怪就怪你们为什么是一摊散沙,从来凝不成一团,无风尚且自动,风来就立刻会化为飞灰!”观沧澜的嘲弄犹在耳边,他怔怔落下一滴泪来——
君人者制理于未乱,存道者克念于未散,安有四海分崩而后伐叛,五情播越而能贞观者乎?
陆桑稚茫然了,他突然想回去,回到青城山,问问自己的师父现在该怎么做,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叫自己天才,因为天才不会在面对人性中天然自带的丑恶时束手无策,他的剑聚不起这一盘散沙,收不拢已经分崩离析的人心。空筝道长说错了,重点不是毒药,也不是什么内奸,是他们自己慌乱无助的心啊!
“够了!”响亮的耳光和女子的怒呵让撕拉在一起的人群静了一瞬。
是姜夙萤。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百八十个,只是浅浅地包扎了一下就出来了,她揪住第一个闹事的人,在他脸上狠狠地来了一下:“我都没绝望,你绝望什么!”
“田里耕地的农妇遇到山贼尚且知道拿着锄头搏命,你们一群武林中人有手有脚,只会把蛮力使在自己人身上吗!”姜夙萤扯着男人的衣领骂道:“你想逃?逃吧!我看你能逃到哪儿去!还是跪下来舔他观沧澜的脚,求求他别把你做成活死人?你看他应不应你,会不会赏你一个眼神?”
“龙台观观主逃了,现在他的尸体不知到被扔在哪里,身份也被人代替,这就是逃的下场!观沧澜能拿来对付我们的,最多不过是活死人大军罢了!他缺多少人,你们这些逃出去的正好能给他补上,好啊,那我求你快点去吧,像你这样的孬种,活着尚且如此窝囊,死了的又有何可惧!我巴不得他的活死人军队里都是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