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荫清心头一跳,也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还有可能是身在吴军的陷阱之中,被吴军利用了来误导清军。不过还好,旁边的傅振邦马上开口,问道:“荣大人,你说的是有这个可能,可是证据呢?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你的分析才是对的?”
“我没有证据。”荣禄摇头,坦然承认道:“我只是怀疑,但是我没有证据。”
“那你凭什么一口咬定荫清是被吴逆贼军耍了?”疼爱侄子的傅振邦大声冷笑,追问道:“如果荫清的分析才是对的,吴逆贼军真的全力去打长清,我们却对长清见死不救?那长清城怎么办?是不是拱手让给吴逆贼军?”
“傅将军,在下只是怀疑少将军被吴贼耍了,没说他被吴逆贼军当了傻子!”荣禄逐渐来了火气,怒道:“而且张少将军就算猜对了又怎么样?长清再重要,能有济南的一半重要?岂能为了一座外围卫城,削弱济南省城的防御,早早就从济南抽调兵力去救长清?”
“又来纸上谈兵了。”傅振邦笑得更加嘲讽,说道:“荣大人,麻烦你多上几次战场再来指点江山行不行?长清不重要?你知不知道吴逆贼军一旦拿下了长清,马上在济南战场上就是进可攻退可守,更加掌握主动?到时候如果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打已经无险可守济南省城,也可以在长清猫过这个冬天,等来年春暖花开了,粮草弹药囤积齐备了,援军也补充到位了,然后吴逆贼军又来打济南省城的时候,济南还怎么守?又怎么守得住?”
“傅将军,我没说长清不重要。”荣禄也有些忍无可忍,大声怒道:“长清是很重要不假,但我们不能为了长清削弱了省城的防御,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处置长清!我们完全可以不去做任何的调整,象当年对待长毛一样,只要长清守不住,就马上一把火烧了长清城里的粮食,一颗不剩,让吴逆贼军在长清城里无粮可就,逼着他们靠从后方运粮熬过这个冬天!”
如果荣禄这番话是对其他的清军将领说,倒是肯定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就是对张国梁这样的话,张国梁也会眼皮都不眨的考虑能不能接受。但是很可惜,荣禄这次偏偏碰上了清军将领中最大的奇葩另类傅振邦,所以听到了荣禄的话之后,傅振邦马上就变了脸色,看向荣禄的目光也马上就充满了冲天杀气,双手紧握着拳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好,荣大人,就算你说的是一个办法!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长清城里的大清百姓怎么办?烧了他们过冬的粮食,他们怎么办?”
被傅振邦的气势所夺,荣禄下意识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声音稍稍有些颤抖的说道:“傅将军,慈……,慈不掌兵……。”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傅振邦怒吼,声若雄狮,吓得旁边的其他山东文武赶紧上来阻拦,那边宝鋆也赶紧把荣禄拉后退几步,故意重重一巴掌抽在荣禄的脸上,呵斥道:“闭上你的狗嘴!我们大清王师是爱民如子的仁义之师,长清城里的百姓更全都是我们大清的子民,怎么能听你的胡说八道?烧光粮食把全城百姓活活饿死?我们大清朝廷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不想着爱民护民,还要烧老百姓的粮食,丢我们大清朝廷的民心?滚!给老夫滚一边去!”
故意臭骂了一顿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心腹,然后宝鋆才转向傅振邦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替荣禄赔罪,好在傅振邦也还算冷静,知道这个时候再和荣禄闹内讧只会白白便宜吴军,便也强压住了心中怒火,向宝鋆说道:“宝抚台,末将还是那个意思,必须得尽快派兵增援长清,补强那里的守军,不给吴贼一举拿下长清的机会,只要长清挺住了,济南这边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这……。”
非对即错的艰难选择再一次放在了宝鋆的面前,结果也还好,汲取了前天没能听从傅振邦正确意见的教训,宝鋆犹豫了许久后,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点了点头,说道:“傅将军说得对,老夫是应该尽快给长清那边派去一支援军,可是傅将军,你觉得老夫应该派谁去?”
“如果是我去的话,说不定就有机会逮到一个吴贼大人物,用他把殿臣兄弟换回来。”
心中再次闪过这个念头,目前济南清军、哦不,应该说是目前整个满清朝廷中,最能打也最有军事经验的清军名将傅振邦迅速就拿定了主意,向宝鋆拱手说道:“宝抚台,让末将率领本部人马去吧,末将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一定能帮着德将军守住长清城,不给吴逆贼兵任何机会。”
傅振邦的军事能力宝鋆当然百分之百,但就是因为在军事上最信得过傅振邦,宝鋆难免又有些舍不得让傅振邦离开济南城,可是考虑到傅振邦与自己的得力助手荣禄八字不和,势同水火,强行把傅振邦留在济南城中恐怕会导致危险后果。所以宝鋆只是咬了咬嘴唇就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有劳维屏你了,有维屏你在,长清那边,老夫确实可以高枕无忧。”
听到宝鋆的决定,已经躲到远处的荣禄脸上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几次想要开口劝谏,可全都又咽回了肚子里,心中叹道:“但愿这一次还是我错,依然还是傅振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