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秦越川卸了战甲,将羊皮舆图铺展于面前案几,指腹顺沿着某条崎岖山脉蜿蜒划过,思忖着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不及通报,苏瑾言直接掀帘入帐。
“今日一战着实凶险,不曾想苏翊鸣所设计的弓弩竟是能发挥如此效用。”
秦越川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予应答。
苏瑾言俯身,视线随着秦越川的指尖缓移向前,曲折山路的尽端,是南渊境内。
此山,是北玄与南渊交界山脉——涧鸣山。
苏瑾言沉眉,迟疑道:“此路虽为近道,却也有些凶险,此处山涧形为壶口,故称壶口岭,历来都是易攻难守……”
苏瑾言伸手,指尖描摹了与之相距较远的另一条路线:“灵谷关此路虽有绕远,确实更为稳妥些。”
秦越川道:“本王也曾有考量,此处确实坦途,路线与之相较,却是数倍之距。”
“若遇缠斗,花费的时间与兵力,两厢计量,大抵也不会比壶口处损耗的要少。”
言之有理,苏瑾言无从反驳。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眼下刚刚开战,北疆战局未定,眼下提及入南渊为时过早。”
秦越川收卷了舆图,道:“算不得早,本王已做好打算,从此战开始,便会有意引导苏翊鸣推测本王会向灵谷关行进,吸引拖住他的大半兵力。”
“此后,你带领你的人马,提前秘密抢驻壶口岭,到时攻守之位皆是我们的人,胜算会大上许多。”
“待本王平复了苏翊鸣,便由此处入南渊。”
“届时仍需闹出一些动静,本王便由此‘脱身’北玄。”
苏瑾言注视着秦越川,突然道:“你莫不是预备设计“命陨”脱身?”
两人虽是合作,眼下北玄南渊交战激烈,两国关系剑拔弩张,大事未成之前,除了“诈死”,苏瑾言暂且也寻不出更好的法子让秦越川暂且消失于众人眼前。
秦越川愿为他做到如此,算是极致了。
秦越川抬眼回望他,无需开口,一个眼神便算应了他的回复。
苏瑾言完全敛了平日眉目淡笑,无比郑重地后退一步,朝秦越川深揖了一礼:“此番大恩,苏某无以为报。”
秦越川眸光平静,“恩报皆是后话,若你当真有心,来日夺权,由你主位,放下芥蒂,允了南渊北玄两国互通互市,也算本王不虚此行,不算平白借你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