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何吩咐?”
岳飞看见这阵势,自以为是做错了什么地方引得自己母亲不悦,因而跪倒扣头。
岳母哀叹一声,便开口道,“儿啊,你出生时,天降大水,你父丧生,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至今,为娘的不曾有半点鲜肥滋味,锦衣玉食与你,你可怨为娘吗?”
岳飞闻言,诚惶诚恐,捣蒜般磕头不止,“母亲生养孩儿,天高地厚之恩,孩儿怎敢有所怨言!”
岳安人见状,不禁垂泪下来,“做娘的见你与你义父终日习文练武,甘守清贫,不贪浊富,是极好的了!然为娘但恐我死之后,又有那些作恶之徒前来勾引,倘我儿你一时失志,做出些不忠国家,犯上作乱之事,岂不把岳家清名丧于一旦?故我今日祝告天地祖宗,要在你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字。但愿你做个忠臣,我做娘的死后,便也甘心!”
此时,那林冲与李若冰也在院外张望,听了这话,李若冰不由得说了声,“岂有此理!”
别人听不明白,他可听得明白,为何挑着他与林冲到来之际要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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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把林冲与他当做了那强盗贼人,叫岳飞不要与他们相处,日后报效朝廷,来剿杀他们吗?
其实岳母的想法也算不得错,这自古忠君报国的思想根深蒂固,愚忠愚孝的人更是很多,岳母知道他们占山为王,这无论如何就是背叛朝廷,视他们为不忠之人,倒也没错。
“母亲,圣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母亲严训,孩儿自能领遵,日后自当勉励报国,请免刺字罢!”
岳飞也能够听明白母亲话中所指,但他知晓林冲等人在梁山上的行径,非是大奸大恶之徒,因此不愿母亲刺字。
“胡说!倘然你日后做些不肖事情出来,那时拿到官司,吃敲吃打,你也好如此说吗?”
那岳安人呵斥道。
岳飞最为孝顺,见得母亲生气,便低头不语,拖下衣服,叫岳母刺字了。
而周侗坐在一边,也是表情复杂,他自然知道朝廷昏聩,狄泉、林冲等人所作所为,未必不对,可又疼爱岳飞,不忍他日后流落江湖,反而希望他能够登堂入室,鹏程万里,因此也不好说什么。
“哼!令堂所言,实为大谬!”
说话的自然是李若冰,而且声音很大,直接打破了现场的气氛。
“清卿!”
林冲没叫住他,李若冰径直走到了堂上,向着周侗与岳安人行了一礼,便开口反驳。
“岳安人,你口口声声不叫岳鹏举与我梁山之人来往,我且问你,何为忠君报国?”
这突来变故,在场众人都懵了,岳飞也懵了。
“自然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岳安人厉声道。
“错!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安人所言,乃是愚忠愚孝!”
李若冰芒寒色正,仰望青天道,“自三皇五帝以来,若臣不能反主,那岂不还是夏朝的天下?夏桀残暴,成汤灭之,商纣无道,武王建周,纷争数百年,归之于秦,秦二世暴虐,有汉高祖提三尺剑斩蛇起义,平秦灭楚,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乃是常态,岂有万年不变的江山,又岂有长久不衰的王朝呢?”
“当今朝廷主昏臣庸,百姓民不聊生,四方蛮夷扰攘,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地步,如此朝廷,如若不反哪还有天理?狄寨主举义旗而反朝廷,意在澄清环宇,再造乾坤,收复失地,又岂是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所能比拟的?”
那岳安人吃了李若冰一吓,脚下一软,险些瘫软在地,岳飞连忙扶住,怒视李若冰道,“你!”
李若冰却丝毫不惧,依然是慷慨陈词,“我狄寨主有言,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岳鹏举,我且问你,倘若你忠于当今皇帝,皇帝叫你杀了你义父周老前辈,你是否听命?”
岳飞听则震惊,“朝廷岂会下如此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