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旸想了想也就答应了,遂跟着赵祯来到福宁殿。
因未到时辰,赵祯先带着赵旸来到了福宁殿主殿后侧的殿院,院内有亭台假山水榭,又多有花木,景致颇为不错。
在赵旸环视四周时,王守规已吩咐人在一处石桌旁的石凳上摆上软垫。
“坐。”赵祯坐下后招呼赵旸道。
“多谢官家。”赵旸端着臣子之礼谢道。
赵祯翻了翻白眼,目视赵旸在石桌另一侧坐下,随即正色问道:“说说吧,为何想去陕西四路?”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想见识一下战仗,尝试看看带兵打仗。”
赵祯嗤笑道:“凭你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赵旸撇撇嘴道:“冠军侯未曾领兵前,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哦?”赵祯惊讶道:“你要做霍去病?这志向可不小。”
“当然。”赵旸以莫名的语气道:“征战沙场,开疆辟土,历来便是我辈向往之事。”
赵祯猜测赵旸口中的“我辈”,多半指的是一千年后的少年郎,故心中颇为感慨,良久轻叹道:“霍去病也不过十七岁才掌兵,你才……就不能等几年么?介时朕一定如你所愿。”
赵旸想了想说道:“此次解决宋夏边境蕃民隐患,关系到日后对夏作战的成败,我虽没什么经验,但也想参与其中,贡献微不足道的才智……”
赵祯听罢犹豫不决。
他必须承认,这小子的眼界与格局确实是当代世人所难以企及的,比如这小子提出的“宋辽之争乃华夏内争”言论,他毫不怀疑此番言论或将改变宋辽之争。
“那你的技术司怎么办?”
“可以让沈遘出任司使,他是今年科举的三元状元,品德才识兼备,足以出任司使。……另外臣临行前,会安排指导各案案使、工匠,叫他们按照臣的步骤研发改良火器、水泥等物……”
见赵旸侃侃而谈,将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赵祯便知道这小子是“蓄谋已久”,绝非临时起意。
“昨日你求朕升你武职,怕是当时就有此想法了吧?”
被官家拆穿的赵旸少有地有些不好意思:“事实上更早,那日我与宋、高两位相公在枢密院商量对夏战略,听他们提及陕西四路的蕃民,我就有了这想法……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么说朕是劝不住你了?”
赵旸抬头看向赵祯,尽管没有开口,但目光却颇为坚定。
见此,赵祯也知道是拦不住这小子了——或许当初他俩关系亲近时,他还能凭“长辈”的身份拦一拦,但自从“矾楼斗殴事件”后,他俩的关系就变成了赵旸口中的“交易”,尽管他并不认可,但不能否认,他确实驾驭不住这小子。
当然,这个驾驭不住,也是基于赵祯不想破坏赵旸心中那份纯粹的赤子之心,那是出于对文化、民族、祖宗的认同与归属感,最难能可贵。
良久,赵祯正色道:“既然你执意……也罢,朕答应你,不过朕有条件。”
“什么条件?”
“其一,朕只能任你为招讨安抚副使,需另择一人担任主职,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朕也担心你年轻气盛,坏了大计,你答应么?”
“可以。”赵旸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也没自负到可以直接担任主官,不过他也推荐了人选:“我推荐高若讷担任主官。”
赵祯眼角抽搐了几下:“高若讷担任主官,你俩谁指挥谁?”
他亲眼所见,这小子现如今当着他的面喊高若讷为“小高”,后者还不敢发怒。
“当然是他指挥我……偶尔我指挥他。看谁更有道理嘛,我总不至于闲着没事与他作对。”
“……”赵祯怀疑地看着赵旸,但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高若讷担任过枢密副使,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其二,不允许亲临阵前。”
“这个做不到。”赵旸摇摇头道:“大宋屡屡打败仗,就败于不知兵的文官在后方指挥,而前线将官却没有决断权。我既为招讨安抚使,自然要与将官呆在一处,培养信任,一旦遭遇战事,也好激励将士作战……”
“你是副使!”赵祯没好气地纠正了赵旸的话,随即略显疲倦道:“这样,朕命王中正等人负责你周全,必要时,朕允许他们自行决断,你答应么?”
赵旸脸上露出几许古怪之色,回头看看王中正几人,眼珠微转道:“可以。”
王中正几人亦忙拱手道:“请官家放心,臣等必拼死护卫郎中周全。”
赵祯点点头,心情颇有些怅然。
就在这时,忽有宫院使匆匆来报:“启禀官家,福康公主想见官家,臣阻拦不住……”
赵旸微一转头,便见那位福康公主领着几名宫人朝这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