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向敞着的门外指了指。
透过堂屋檐下的灯盏光亮,能看到杨烟正穿梭在院中忙碌着来来回回。
这一问给苏可久问了懵,沉默良久都没敢再开口。
“‘他’是发小兄弟对吧。”萧玉何没有更弯弯绕绕的心思,很快了然般自圆自说,“我真羡慕你,寒窗苦读这些年,还有个好兄弟结伴相陪,而我都是一个人。”
苏可久的手抖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刻意不往外边儿瞅。
萧玉何却未发觉面前人的异常,趁着尚未完全醒酒,又难得的心情愉悦,终于可以毫无挂碍又发自肺腑地夸夸小道长。
“不过我也有这个陪着我。”
他从怀中摸出包了文昌符小红锦囊,在苏可久面前亮了亮,面庞上又掠过一抹红云:“小道长给我画的,真得好好谢谢‘他’!”
“诗文、占卜、书道、制香、幻术……‘他’怎么能样样都好,长得还古灵精怪的,‘他’可真是个妙人!‘他’——”
“觅知!”苏可久打断了萧玉何“他他他”的絮叨。
“怎么了?”萧玉何不解,突然意识到该是自己对一个男子的倾慕之情过于昭昭若揭了。
“不说……这个了。”苏可久捏了捏手中的汤碗,忽然问,“萧姑娘喜欢什么吃食?”
萧玉何本还是迷迷糊糊,闻声却瞬间转醒,这是……
聪明劲儿一下上来了,他爽朗一笑:“这可就多了,我跟你讲,我妹子她……”
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许久,直到萧玉何慢慢在油灯下打了瞌睡。
苏可久端着茶碗,双眼无神地盯着屋外,见杨烟一会儿给如意捧了把干草,一会儿照顾下新露头的花苗,一会儿去生火蒸香泥,一会儿又搬个箱子下了地窖……
“萧姑娘醒了吗?”她的声音骤然响在耳侧,生生将他从神游中震醒。
这姑娘撸着袖子,在衣服上利落地擦了擦手,又拿剪刀拨了拨油灯灯芯,然后执着灯打开东侧间门向里瞄了一眼。
“时候不早了,你叫醒他俩吧,我去街上找人送他们回府。小姑娘可不能在外边儿待太晚,往后时间还有的是,明儿个再叙吧。”
夜晚的酒馆脚店或瓦子门口,总会有闲汉等着接些跑腿的活儿。
杨烟说着放下袖子就往外走。
“我去,你在家。”苏可久扯住了她,逃也似的出了门。
——
接着几天逢着寒食和清明,萧玉何仿佛得了什么特许,日日准点报到,萧寂桐有时也会同行,载着杨烟和苏可久边出门踏青转悠边温书备考,带着菜肴酒酿食盒到栖凤湖边摆饭饮酒,或去京中大大小小的景观游逛。
也因苏可久真正在虞都府出了名,每天来宴请结交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闻香轩不得不日夜连门都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