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还没等芈八子等待太长时间,喧哗声便响了起来,或者说不是喧哗声,而是一阵阵“踏踏踏——”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随着这声音走来的便是士卒们,而在士卒们最前面的便是那位坐在战车之上的老人。
老人今日穿着的十分华丽,腰间还佩戴着一把长剑。
芈八子没有在意陈野走来时平静的神色,也没有注意身后那看到“陈野”安然无恙,而发疯了的两个孩子。
她只是一点点的观察着今日陈野身上的衣着,似乎这对她格外的重要一样。
走来的这位老人身上穿着干净。
腰间佩戴着几枚玉佩,芈八子的眼神很好,她一眼便认出来了这玉佩属于她那个早死的夫君,也就是秦国的上一任王,秦惠文王嬴驷赐予陈野的。
而陈野头顶的发冠也十分有来历。
那是秦国的上上一任王,秦孝公嬴渠梁在陈野加冠的时候赐予的,并且当时是秦孝公、商鞅亲自为陈野加冠。
陈野手中拿着一把长剑。
长剑乃是穆公镇国剑,秦孝公也曾经佩戴过这一把长剑,这剑在孝公之前是秦国历代国君的象征。
陈野的穿着非常华丽,几乎是将自己这些年来,三代国君对他的赏赐全然穿戴在了身上,他隆重的像是要为什么人送葬一样。
芈八子却丝毫没有意外。
或许陈野不能够杀了自己,但却一定是来“送葬”的,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公子悝、公子芾送葬。
也为她“芈八子”的野心送葬。
从此之后,她芈八子就算不死,也绝对没有任何的资格、机会去干涉朝政了。
哪怕陈野死了,王太后也再也不可能干涉朝政了。
芈八子闭上了眼睛,至于她这样做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她并不在乎。
陈野率领士卒走到了这章台宫之前,巍峨耸立的章台宫如今正在燃烧着烈焰,火光倒映着一切人的贪婪和野心,他看着站在台上的三人,一脸威严肃穆。
“逆贼!”
“悝!芾!”
“先王再世时曾对尔等多加信任,王上即位之后更对尔等信赖有加!甚至冒着秦国与他国开战的风险,将伱们二人从他国要了回来,让你等不必再为质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你们心中就没有一点的感恩么?”
“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么?”
陈野站在那里,须发喷张,声音恢弘——他悄悄使用了【声符】一种可以放大自己声音的道具。
这显得他的声音更加巨大,气势更强了。
“尔等胆敢谋逆,难道就不怕先王在天之灵,与你们不干休么?”
公子悝、公子芾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色:“哈哈哈哈哈哈哈!感恩戴德?”
“我等前去为质子,他嬴稷倒是成了王!”
“只是让我等回国难道我等便要对他感恩戴德么?”
“先王的兄弟全部都有了封君之位!”
“可我们呢?”
“休说是封君了,就算是参与朝政都是你这个老东西病危之后才有的!”
“他嬴稷何曾把我们当成兄弟?”
两人的怒吼声回荡在这大殿之下,陈野还未曾说话,一旁站着的赢疾冷笑一声:“我之封君,乃是从战场之上得来的!”
“尔等算是什么东西?”
“也敢跟我相提并论!”
他扫视了一圈站在那公子芾三人周围的士卒,脸上带着嫌弃:“放下武器者,可充入“先锋营”中将功折罪!不计尔等谋逆之大罪!不涉三族!”
那些士卒们犹犹豫豫的,其中有一人胆子大些开口道:“我等都是被迫的!”
“我们不信你,但信安国君!”
众多士卒的眼睛瞬间看着安国君:“要安国君说,我们才信!”
陈野上前一步,神色平静:“谋逆本是大罪,但尔等乃是被迫参与,不算首恶。”
“依照秦律,以金、爵代罪,充入先锋营中,可不牵连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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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襄王三年秋,王太后携公子芾、公子悝谋逆,大罪。王奔出宫,疾驰至安国君府外,时天人感应、上苍护佑,安国君醒,后于王言:“吾在,君无恙!”,入宫,斩罪首。——《新秦书·昭襄王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