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九身上还残存着人间血脉,人间之真于他无用。
甚至某种程度上,在陆景面前他与水云君无异。”
“他如此笃定当道果树生根发芽之时,陆景会再回大荒山,却不知是为何。”
安弱鹿心中这般想着。
周伯渊奋笔疾书之间,却摇头道:“无论如何,陆景见到了王十九的搬山剑气,见到了他乾坤境的修为,也自人间之真中看王十九,今日之事便已经结束了。
不知他会回到大荒山,还是要去那重安三州。”
见多识广,一切似乎都无法逃开他的目光的周伯渊眼中有些希冀:“重安王虞乾一将要去太玄京,自然有人要拦重安王。
以陆景的气性,他也许会……”
周伯渊尚未说完,他身旁的安弱鹿,大荒山上众多绝世的天骄倏忽间神色又有变化。
他们看到搬山剑气冲散了陆景的风雨境。
而风雨境中的陆景注视着王十九的背影。
然后,却见一点流光升空而上,继而化为朝霞百里。
百里朝霞,百里剑,剑气连绵,一时之间便有如巡狩天下。
“王家公子,陆景是人间人,你是天上客。”
“你要种下道果,以此屠杀人间,以此喂养天阙,以此褫夺人间灵潮机缘,这不行。”
陆景的声音传来。
王十九感知到漫天的剑光,猛然转过身来。
他看到原本低他许多头的陆景手持斩草刀,缓缓登高。
而那把司命宝剑却早已酝酿出漫天的剑光,剑光早已遮天蔽日!
“人不可太过执拗。”
王十九拂袖,他也着白衣,便如陆景一般无二。
而他身后的长剑悠然出鞘,却又有如黄虹落下,落在王十九手中。
王十九握剑,身后六位王家儿郎也俱都拔剑。
刹那间,那一座厚重的剑峰变成了王十九搬来的山,挂出万千气象,挂出壮丽之景。
元气、仙气交织而来。
天空中风起云涌,天幕却又变得无比阴沉。
雷火齐鸣,庞然的剑峰压向百里剑气晚霞,要让巡狩的太子剑气就此退去!
“陆景,你不愿照道果树,也不愿登天……事不由人,便由我来杀你。”
王十九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斜指长剑。
此时此刻,哪怕是虞东神、地藏佛子、慕容垂……公子将栖、公孙素衣一流,俱都宛如置身于千百丈剑峰,剑峰周遭波澜壮阔,剑气腾飞八十里!
而八十里剑光,道道是杀机,屡屡是锋芒。
“这陆景脑子坏了?”南诏公主咬牙:“王十九比我想象中更强,再加上他身后还有六位持剑护法。
有六位持剑护法在,王十九便百无禁忌,想搬来几座剑峰,便有几座剑峰!
此时便是由我出手,只怕也拦不住了!”
陆景要死?
周伯渊脑海中恍然。
安弱鹿看到了崭新的司命宝剑架起的剑光直飞而去,他脑海中思绪飘飞。
他修为不强,不过神相神阙境界。
可他同样修剑,却有铸剑,知道司命的脾性……
若陆景是在执意寻死,司命宝剑绝不会这般欢快。
正因如此,突兀之间脑海中跳出一个念头。
“也许陆景会赢?”安弱鹿这般想着。
而比安弱鹿更笃信的则是重安王世子虞东神!
“陆景曾在九嶷山上杀太冲龙君,曾经已太冲龙君尸骨铸剑,那时他尚且未曾映照帝星!
如今陆景已经踏足星宫,也如那王石就一般立起一座剑峰星宫,便是执剑山。
弱小的陆景并非莽夫,他去杀太冲龙君并非莽撞冲动。
今天他去杀这七位天上来客,也定然如此。”
虞东神眼神坚定。
他信陆景。
就一如那一日洞山湖上,陆景信他能够得悟神枪之气,能够登临八境!
风雨再度弥漫……遮住了大荒山,遮住了八十里剑光。
猛烈的元气涟漪向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王十九连同六位天上来客几乎融为一体。
短短刹那,周遭已经力气五座剑峰。
搬山剑光肆意弥漫,荡气回肠。
王十九身上当真是风光无限。
他每踏出一步,一座剑峰便会骤然消失,继而出现在他脚底,拖住他的身躯。
他与剑峰相比无比渺小,却又无比珍贵。
四溅的剑气熠熠生辉。
白衣的王十九踏入风雨境,瞬间便捕捉到了陆景的踪迹。
“在这里……”
王十九的速度太快了,剑意凝聚,时间也好像凝聚了。
他探手递剑,转眼间便有百种剑光,万道剑芒。
风雨境中的风雨被这些剑气无声无息之间,就割裂的支离破碎。
陆景的身影也被斩碎了,变为零碎的影子消散于虚空。
王十九忽然皱眉,他左手轻捏剑指,又抖了抖袖子。
袖中落出一枚仙印,困锁四方。
旋即张口吐出云雾,笼罩五座剑峰,剑峰暗淡无光,变得朦胧不堪,只要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