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拜托你了,”迦涅也不客气,“请每天准备一份当日报告,不用很详细,归纳卫队出动记录、重要的物资购入和消耗、还有和其他机构的往来,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写进去。
“如果无事发生就写无事发生。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还有,报告一份留档,一份抄送给我。”
如果他瞒报什么重要事项,有留档的报告比照,迦涅发现了就可以对他问责。
阿洛眯了眯眼睛,没有搭腔。
“每天写一份报告或许对忙碌的副队长来说太困难了?”迦涅宽容地改条件,“隔天给我一次,甚至一周一次也可以。”
阿洛终于没有再笑。他看了她片刻,平静地说:“奥西尼小姐,我不是您的私人秘书。”
他不笑的时候,磨砺出来的圆滑老成便如同一件挂不住的外套,毫无预兆地滑落,露出一身硌人的硬骨头。
迦涅清楚看到那四个队员在疯狂交换眼神。他们好像很少见到阿洛露出这种表情。
也是,她在心里冷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阿洛平日肯定维持一副懒洋洋的亲切做派,鲜有人知道他其实比谁都要高傲。
她讨厌阿洛的轻佻虚伪,更讨厌他假惺惺地叫她奥西尼小姐。他肯定在提醒她,他们两个之中他才是需要以‘阁下’称呼的那个——魔导师的诸多社会特权之一。
迦涅的声音愈发冷峻:“现在是工作场合,请叫我队长。”
对方很‘配合’:“队长小姐,我不是您的私人秘书。”
她气笑了:“副队长阁下,如果您觉得不带任何后缀的队长太烫嘴,您干脆先休个假,去治疗一下舌头不听使唤的毛病怎么样?”
彻底降临的夜色一视同仁地给每个人蒙上面纱,小镇教堂暗着,队员法杖顶端的宝石是广场上唯一的光源,副队长阁下的绿眼睛里像有幽幽的火苗在跳动。
阿洛被激怒的时候眼睛总是特别明亮。迦涅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不知怎么从他恼怒的轮廓中读出一丝失望。
失望?失望什么?
阿洛却在这时突然再次笑出来,用最善解人意的语调说道:“那可不行,在我入院治疗之前,我得先确保您的臆想症痊愈了,不会再编造出一些不存在的职责扣在其他人头上。”
迦涅深呼吸,蓦地降落到地,朝阿洛大步靠近。阿洛瞳仁一缩,手下意识地探向腰后武器。
“那个……”忽然有第三人的声音响起。
迦涅和阿洛都嚯地转头,循声看去的节奏完全一致。
四名在场队员中的娃娃脸青年举着手。他在队长和副队长的双重高压凝视下缩了缩脖子,竟然没被吓倒:“那个,我是卫队的秘书官,您要的每日报告,可以交给我做。”
“芬恩·富勒?”
“芬恩。”
双倍的语声重叠响起,质询的是迦涅,制止的是阿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