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再度清醒的时候,眼前窗棂之上缓缓倾泻进屋子里细碎的金光慢慢在她眼前散开。

她难受地抬起手,用手盖住眼睛,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等到思想慢慢回潮之时,她一惊,猛地坐起身。

她警惕地四下看去,自己正在王府中。怎么回来的?九和如何了?妖尊如何了?现在自己是怎么样的一副处境?

她蹙眉,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起身之际,她正要去开门,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她警惕起来,闪身躲在帐幔后面。

门吱呀打开,走进来的人暗绿的袍角微微翕动。

她正要聚灵于手掌之上,可是内力却是一片寂静。

她心中大惊,随手直接拿起暗格之中掩藏着的利刃,闪影就抵在那人的脖颈上。她神情阴郁虚弱,眼底暗红,里面交织着无数的恨意怒意以及复杂的情绪。

“你究竟是谁?”

阿寻一听,直觉脖颈间一瞬间的冰冷,他无辜地看着长夏:“阿姐,是我啊。”

长夏微微眯眼:“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是谁?”

这一问阿寻的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之中滚落而出,看向长夏时,他的唇瓣微微蠕动:“阿姐,是我,阿寻,你怎么了?”

长夏一怔,但是理智强硬地将她拉了回来:“你为何会懂得召唤阴司?”

阿寻咬了咬唇瓣,眼睛之中满是疑惑:“什么阴司?什么召唤?阿姐你在说什么?”

长夏拧眉看着他,言语之中已经带着徐徐的警告:“你是北荒人,你脖子后面的纹身就是你们王室的图腾。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说着她的手再次攥紧,那利刃也缓缓逼进去了几分。

“我忘记了,阿姐,我是真的忘记了,我不知道什么纹身?我不知道什么图腾,阿姐,你知道的,我对小时候记忆只有你。如果阿姐非要说我是北荒人,那我也是无家可归之人,阿姐,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只有你。”

长夏深吸一口气,她挣扎了许久后,“我的灵力去哪儿了?是你封住了我的灵力?”

“阿姐中毒了,许是身体之中的毒还未清除干净从而封住了灵力。阿姐别着急,过几日就会好的。”

“是你带我回来的?”

阿寻点点头:“对,我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你,又听说了陛下遇刺和赵府一事,想着你在那里,于是就去看了看,真的发现了昏倒的你。阿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说出的话滴水不漏,长夏放下利刃之时,她再次问道:“我让你把赵扶桑弄出来,你就是这么办的?”

阿寻扶着长夏坐下,长夏堪堪挣开他的手,盯着他时,眼底之中满是质问。

“阿姐,他和东方品月成婚这件事情并非我所为,我看着这赵大哥也出来了,所以也就没有多说。只是现在.......阿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让你知晓。”

长夏看着他:“什么?”

阿寻神色微微一变,又看向长夏时微微收敛:“玉衡仙君死了。”

长夏站起:“什么?!”

阿寻再次扶住她:“是真的,阿姐你已经昏迷半月了,这半月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情。陛下病重,赵老夫人也去世了,同样的还有妖界各城疫病灾害民不聊生,元川姌代理执政,赵怀晋更是参与政事,朝廷上下已经没有咱们的人了。”

元川浸果然有问题。

“九和呢?”

阿寻面露为难:“现下还在牢狱之中。”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寻,接着语调放缓了些:“阿寻,刚刚对不住,阿姐对你.......”

“没事儿的阿姐,一点都不疼。”

长夏抬手抚上那渗出血的脖颈,眼眸一隐里面的情绪,接着便说道:“都出血了,怎么可能不疼?去,下去包扎一下。”

阿寻眼角弯弯,笑着说道:“好。”

阿寻出去后,长夏的眼眸猛地一暗,这时有声音悄然响起:“你信他?”

长夏冷哼一声:“我信他?那我还真是白活了。”

她扭头间就瞧见乌瑰盘腿坐在桌子上,面露担忧。

他的魂体还不算完整,如今只有一层漂泊无依,如同白雾的身体。

“看样子,你恢复的挺不错的。”

乌瑰努努嘴:“那蟒仙确实法力高强,不过几天就能够将我的魂体修补成这样。”他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那语气之中却是满满的不悦。

长夏说道:“行了,你能活着回来也算是你的本事。好了现在来说说吧,你是被谁抓走的?”

乌瑰缓缓飘下来,伸出手来阻止长夏说话:“等一会儿,我先来问你,你当初把我送走啥意思啊?要不是你,老子怎么可能会被那些人抓住!”

长夏抱着手:“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

乌瑰哼了一声:“不怪你怪谁?长夏,老子怎么说好歹也是修炼了几万年的仙人吧?怎么就被你嫌弃成那样,还不相信我?”

长夏一脸无奈地看着乌瑰发着牢骚:“所以,你还是在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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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瑰再次哼了一声:“只要你和我道歉,我....我就勉为其难.......哎呀!”乌瑰捂着脆弱的头,吃痛大叫。

长夏捏着拳头:“你要是继续再说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就可以趁早闭嘴了。”

乌瑰咬咬牙:怎么许久不见还是这副死样子

长夏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什么,我能听到。”

乌瑰:“.........”

得,现在他算是一点隐私也没有了。

但是看着长夏那一瞬间,他竟然连质问的力气也没有了。鬼知道他听到那个蟒仙说她孤身一人闯入西荒,还受伤的时候他有多生气。

冲动!没有脑子!只知道逞英雄!

长夏平静地说道:“九和现在还在狱中,赵怀晋是想坐实我刺杀陛下的事实,恐怕会对九和用刑。”

乌瑰拨弄着手中的苹果:“你不是早就料到了么?”

她提前将乌瑰送至蟒仙处,不让任何人知晓,又让留意赵怀晋的动向,一对玉如意也已经暗示了赵老夫人,赵老夫人明珠慧眼,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从而又将赵怀晋的罪证尽数交于赵府,赵怀晋狗急跳墙栽赃元川姌,元川姌又再一次将计就计,答应了她给的条件。

敖双传来的信息上说的是这些所谓的天劫无疑都是人为,什么降下天罚之命?

妖尊还会信这些?

若真有什么万年之期的天劫,这妖界还真是别想占据两荒之地盘了。

天权他们没有得到那所谓的宝贝,来到赵府后拿到的东西,恐怕也会杀人灭口。

如果那个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当初就不会以什么天劫之命处死北庭。

是因为北庭见过那个东西。

长夏自顾自地说道:“天命之说,我不会信。神女救世起,我就不信什么天命。”

乌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为何说如今元川姌掌权,赵怀晋辅政?两人联手了么?”

长夏只是说道:“阿寻说的话,我一个字儿都不会相信。那些证据,足以让赵怀晋被赵氏唾弃,怎么可能还会东山再起,否则,那赵老夫人怎么会死?”

乌瑰微微惊讶:“赵怀晋杀了赵老夫人?那是他娘啊!”

长夏却是见怪不怪:“嫡母而已,又并非生母。若非他入赘赵家,他怎么可能会到如此成就?”

乌瑰再次询问:“元川姌呢?我听闻元川浸回来了,他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

长夏沉思了番:“如今我们不能只听阿寻的片面之词,还是得出去看看才知道。”

乌瑰一阵见血地问道:“你确定阿寻会让你出去?”

长夏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会,所以,只能偷偷出去。”

乌瑰却是有些犹豫:“现在恐怕不容易吧?他可能还在监视你。”

长夏展手,一道符纸出现,符纸消散之际化为一缕血气,那血气慢慢飘散。

“这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而后,她缓缓闭上眼睛。

街道上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平日里热闹繁华的街道也是空寂无人。

他们最终还是进城了。

王宫之内,昔日繁华,皆化泡影。朱门倾颓,碧瓦委地,阶生蔓草,廊绕寒烟。

殿堂寂寂,不闻丝竹之音;宫闱沉沉,但见蛛网横陈。曾为龙居凤栖之所,今唯败叶飘飞,空庭寥落,悄无人迹,徒留幽凄。

长夏眸底深处的怒意渐生。

乌瑰问道:“如何,如何?可有看到什么?”

“到处是北荒的军队。”

“所以,是阿寻?”

长夏点点头。

她捏拳之时,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告诉敖双,破城!”

乌瑰:“会不会太急了些?各路将军还在路上。”

长夏直接说道:“我要是离的开这里,也就不用他们攻城了。”

乌瑰点点头:“好好好,知道了。”于是他直接抬手一挥,一缕灵息飘出,离开。

午后,长夏一个人坐在院中,拿起兵器狠狠一挥间,风声轻轻呜咽。

“阿姐,你伤还没好,还是不要练武了。”

阿寻出声阻止了她。

长夏听到他的声音时,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而后扭身之际,她才收敛起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你去哪儿了?午膳也没回来吃。”

阿寻回答的从容:“我去找巳宸大人,了解了一下玉衡君的死因。”

“查出来了么?”

阿寻神色凝重了些:“是李盛年。”

长夏眼眸之中满是思索与打量,稍后他收敛起情绪后,再次说道:“李盛年还是不甘心啊,你想怎么做?”

阿寻微微怔住:“什么?”

长夏一笑:“你现在处事之道也没有问题,我现在又负伤在身,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微微惊愕后,笑着说道:“阿姐,你放心吧,我会解决好的。”

长夏笑着继续说道:“如今天劫来袭,妖界族民可能也会觉得是我的原因,我还是好好呆在府中,养好伤后再继续去查看那些事情。所以,近期发生的事情只能交由你来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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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点头笑着:“阿姐好好养伤,不管是天劫的事还是其他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阿姐,你不会有事的。”

长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你在,阿姐很放心。”

目送着阿寻离开,长夏眼底才缓缓露出暗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