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默默念道,声音坚定而又带着一丝决然。

昏暗的牢狱中,四周的石壁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湿冷的空气仿佛能穿透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冰冷的雾气。唯有从那高高在上的狭小缝隙中漏下的一缕阳光,像是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援手,成为了这腌臜环境里唯一的一丝希望之光。

山茶花是最需要阳光滋养的生命。

槐序缓缓伸出手,向着那束阳光探去,指尖微微颤抖。当那暖金色的光线洒进他的手心,浅浅的温度如同一股涓涓细流,在他的手心缓缓蔓延开来。

寒狱,一个被黑暗与绝望笼罩的地方,是所有人心目中比褫灵台还要恐怖百倍、千倍、万倍的存在。

她又是如何在那无尽的漫漫时光中熬过一个又一个冰冷的长夜,又是如何在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中坚守下来的呢?他不敢想象,每一次思绪的触碰都会让他的心被深深刺痛。

他的手心缓缓收起,那抹光像是一个调皮的精灵,透过他微微并拢的指缝,再次无声地落在他的指间,闪烁着,跳跃着。他望着那束若即若离的阳光,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他没有抓住阳光,就如同那年正值长夏,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凋零下来的红尾山茶从眼前飘落,却无力接住一样。

“开门。”

一个熟悉得如同刻在心底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紧接着,抬眸的动作也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冲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那冰冷的牢笼栏杆,双眼急切地看着外面的人。

或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明媚如斯的长夏在这一片晦暗之地显得格外耀眼,却又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只是眼眸轻轻地撇了槐序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随即又冷漠地收回。那种冷漠疏离的态度,就好像槐序是这世间最无关紧要的人,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槐序心中暗自发出一阵嘲讽的冷笑。是啊,自己这样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如今厌恶自己又有什么稀奇的呢?这一切,不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吗?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

长夏厉声问道:“是你对陛下下了蛊?”那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沉闷而又充满力量,倒是让槐序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一勾。

她知道了。

淑君更是冷哼一声,试图狡辩:“什么蛊?你在说什么?!”

只听到长夏再次一字一句地问道,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寂静的空气中:“是不是你?”

淑君依旧不肯回答,再次说道:“我没......”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传来,仿佛是什么重物被击碎。

槐序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致,他缓缓扭转身躯,气定神闲地靠着牢墙,准备好好欣赏这一出好戏。

“你......你竟敢打我?”淑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与难以置信。

长夏长腿一踹,动作干脆利落,直接狠狠踩在那人的胸口,微微睨眼,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冷漠与威严:“本王不仅敢打你,还敢杀了你。”

看到这里的槐序,眼底的笑意如同泼洒在桌面的沸水一样缓缓蔓延开来,那心中叫嚣着的情感更是那沸腾的水,喧嚣着,躁动着,难以平息。

在那幽闭的空间里,他的内心像是被暴风雨席卷的海面,波涛汹涌。一方面,长夏即将知晓此事的念头如同一簇闪烁的火苗,在他心底燃起隐隐的兴奋,他渴望着这件事能成为他们之间关系转变的契机,让他能够摆脱内心的重负,重新与她构建起某种联系。

然而,在这兴奋的漩涡之中,无尽的担忧与后怕又如影随形。

他深知自己过往的行径是如此的不堪,那些卑劣下作的手段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刺,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长夏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决绝的姿态如同冰冷的刀刃,直直地刺向他的内心。

如果,如果她知道我是这般模样,她还会愿意和我从头开始么?

他在心底反复地问着自己,每一次的叩问都像是重锤敲击在灵魂深处,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

他沉浸在这痛苦的思索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良久之后,当他再次抬眸,眼底已被无数的阴霾所笼罩,那是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是对失去长夏的深深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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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她会答应的。

他会让她答应的。

牢狱之中,淑君的凄惨叫喊声如尖锐的利箭,在阴森的空间里阵阵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