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英在火塘边一边续火一边回头看儿子,也帮腔,你就说清楚吧!是抢的,还是偷的?反正这水烟要不少的钱去买。
过了一老阵,一直不吭声的蔡晚民忽然掩面大哭。
蔡虹桥仍然吼,你说清楚,哭什么?
蔡晚民答道,爹、妈,我对不起你们。又吞吞吐吐地说,这……水……烟……是买来的。是……买来的,也……算是抢来的。
蔡虹桥瞪着他,诧异地问,你说的话,怎么让我越听越糊涂?什么是买的,也是抢来的?混账!
火塘里的火都快熄了,吴月英竟然忘记续火,注意力到这边来了。她说,晚民,你好好说话,你刚才说的话把我也搞糊涂了。
蔡晚民不停地擦泪水,哭泣着说,我害怕,我经常夜里做噩梦,听人说抽了水烟可以增加人的火气,所以我就买水烟抽。
吴月英说,我还是没有听懂,你是买的水烟,怎么又说是抢来的呢?这做噩梦又是怎么搞的?
蔡晚民说,爹、妈,我对不起你们。我做了坏事,去年腊月,我参与一伙强人在赤壁江上打劫一船黄豆,把曹氏一家七口人都杀了,然后劫了货,卖了钱,我也分到了赃款,就是铜钱1400吊。
我就拿一点铜钱出来到镇上杂货铺里买来了这款水烟,所以说我这买来的水烟也是抢来的,这钱来路不正。本来我是不怕的,过了这么久,但是最近每当入睡我就做噩梦,梦见我被蒲圻县衙的捕头抓了,打入死牢,我怕呀!
蔡虹桥一听,气得直跺脚,大声地叫,你赶快跟我到官府去自首,到时候查出来了,莫说我做爹的知情不报,作为窝藏犯处理,那就好了,我们父子都要坐牢。刀斧手要拿你开斩,那么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越说越激动,还狠狠地踢了儿子一脚。
吴月英冲着丈夫低声道,你轻点声音,别让外面的人听见了。
听见算了,这么大的事,收得住的?蔡虹桥不好声气地说。
蔡晚民身子战战兢兢,嘴里哆嗦着讲,爹、妈,我害怕自首,自首了就要杀头,求爹爹不要让我自首。
蔡虹桥的心软下来了,走到房门口合上门扇,返回来嗓子放低,那就看你的造化,官府一旦抓住了你,我们一家人就会跟着倒霉。
蔡晚民话音压得更低,这个命案,是在江上发生的,不容易破案,只要你们不讲,没有人知道。据说官府查了很久一直没有查出来,现在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