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目标,郑直的节奏陡然加速。之后连续两日不辞辛苦的周旋于府通判谢能、县丞邓钰还有神武右卫,真定卫和定州卫三卫掌印、佥书指挥之间。
得知郑直的筹划是要对全城罹难家属进行摸底,同时划分三卫负责捕盗范围,却并不干涉具体操作。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甚至叫好。
这才对嘛。郑直虽然出身卫所,又有功名,大伙也都敬着,可不过是随大流而已。若是郑直不晓得天高地厚,手伸的太长了,谁也不会客气。如今人家懂规矩,做的也不框外,大伙也就花花轿子众人抬。你好我好大伙好,对郑直不吝赞誉之词。
有了这个共识,摸排工作的进展也就正式开始。因为只是摸底,不进行其他的额外工作,在真定县六房书办的配合下,五日后,正式完成。
期间虽然意外不断,甚至还真得抓住了不少隐藏下来的强盗,可是总算是给了谢能一个不错了结果。更让他高兴的是,有位路过真定,被困此地的太医院医士想出了将预防瘟疫的草药投放在城内各处水井,如此来最大限度为所有人提供生命保障的好法子。
“我真小瞧了这些人,一个个真他妈的有钱。”江侃一边揶揄一边将一摞田契扔在同样堆满了无数田契的桌案上“一万七千顷,一万七千顷良田。老子也是万顷良田的主了。”
“这里边有俺一半。”不合时宜的泼了冷水,将面前同样成堆的房契扔了回去“俺晓得张铎这个老匹夫有银子,没想到这么有银子。阳和楼周边竟然有整整三条街都是他家的。”
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对方在去年的中秋诗会上明扬暗抑,作为当事人郑直咋可能不晓得。只是当时形势比人强,他也无心得罪对方,只好忍气吞声。如今,呵呵。当时就是为了泄愤而已,如今颇有一些‘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这么着。”江侃斟酌片刻“你给我三十万两银子,这些东西都是你的。”说着将面前的田契,地契都推给了郑直“多了就当给俺老婆的私房银子,少了就当俺给俺老婆的私房银子。怎么样?”
郑直笑骂一句“你老婆是哪位?她是镶金还是嵌玉?咋这值银子?”
“……我媳妇,你女人。”江侃浑不在意,他一知道如今‘老婆’这个词还不是什么好词,只是习惯使然“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姐妹啊,手感一级棒……”
“滚滚滚。”郑直听江侃越讲越不像话,哭笑不得“这话让俺家小怜听到了还不得翻脸。”因为财富来的太过容易,连郑直都没有发现,如今的他越来越无耻,越来越霸道,越来越阴狠了。在郑直眼中沈敬怜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至于施懋,冢中枯骨,随时可以抹去。
“我又不是大喇叭,给你满世界吹。”江侃一听对方的口风,赶忙拍胸脯打包票“你放心,兄弟言而有信,三十万两,我担着名声,你负责生孩子。好兄弟合作愉快。”
郑直被对方的无耻弄得没脾气“不说笑了,三十万两俺拿不出。”
“那你能出多少?”江侃一听对方这是要杀价,赶忙道“不说别的,一人一半,那也是八千五百倾,八十五万亩良田。如今真定府各地田价虽然不同,可是良田没有低于一两三钱的对不对?这就是一百一十万五千两银子,还有这些府城,县城的铺子随便一间一百两总是有的对不对?三千间,这至少有三十万两银子,还有府城里的院子,低于五百两的没有吧?又是小三十万两银子。这些可都是按照最低价走的,已经一百七十万两银子了,我要三十万两银子,不多吧?你祖上是山西人是吧?精打细算也不能忒狠了。”
“是不多,可是俺没有啊。”郑直不甘示弱“不讲旁的,廉台堡那个无底洞俺本来就是打算小打小闹,是谁讲啥江南园林艺术,留给子孙后代个念想?好家伙,前前后后已经砸进去二十万两银子了。到了如今你有给俺讲儿孙自有儿孙福。嫌弃俺精打细算了。再者,这些东西就算俺拿过来,不需要再往里边砸银子啊?这前前后后没个十万两,怎么支撑的起来?俺如今都想把你抢了填补亏空。”
有了杨儒,史臻享,钟意的言传身教,江侃的这点道德绑架对于郑直根本没有杀伤力,反而给了对方话头反戈一击。
“那你能出多少?”江侃郁闷的发现对方讲的话糙理不糙。他也没有想到这一网撒下去,竟然捞上来这么多。关键这些都是不动产,短期内变现的可能性十分低,因此才准备打包卖给郑直。做熟不做生,谁也别玩里根楞,谁曾想到郑直这一阵变坏了,直接躺平耍无赖。更糟糕的是,有了这么一个提醒,对方一定盯死了自个,除非把这些都卖给他,否则这些东西都要砸在手里。
“十……”郑直一瞅江侃要咬人的模样立刻改口“……多万两就太亏心了,二十七六五四三……”
“停。”江侃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一口价,二十五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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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郑直忍痛咬牙应下来。还是没经验,不够狠心,瞧这样子,明明二十万两就可以全都吃下,亏了,亏了,亏了五万两银子。疼的郑直竟然红了眼圈,忒疼了。他忙活了这么久,就挣了两万多两银子还有小半个真定城,二十几座县城的铺面,遍布全府的一万七千顷良田,真亏。
“得了,得了。”江侃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受不了“这烟受潮了,换一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