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着母亲是天子心腹,乃一道节度使,为所欲为,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规劝教导,甚至因为赌钱而动手打了饺子。
荠菜心慈,但也果决,她多给了一次机会,已全了母子情分,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再忍了。
她让手下两名女兵先行回京,代她料理此事。
馒头听到了风声,竟窃走了府上的现银与贵重之物,连夜跑了。
郝府的管事带人去追,馒头躲了数月,一次喝得烂醉,忽然被找上门来,仓皇逃跑的过程中摔断了一条腿。
荠菜没让人给他医治,直接让人把这货丢回和州找他爹去。
父子俩正好还能凑出一双好腿来,和州繁盛,凡是勤快些,应当也饿不死。
若是勤快不起来,死了也是活该,拿荠菜的话来说,正当是桥归桥路归路,人归人畜归畜。
荠菜带着饺子往院子里走,一边询问他近来的功课。
到了十月底,京师已有寒意侵体。
安兴坊内,一座相较而言十分朴素的宅院里,跑出一个三四岁的小童,轻车熟路地去了隔壁那座两进宅邸里串门。
这座两进宅邸的门匾上书有宋宅二字,正是宋显的府邸,如今他家中父母兄弟皆居于此。
而那小童是谭离的儿子,他和宋显兄长的两个孩子是玩伴,当然,最重要的是,宋家的炭盆烧得很暖和,小孩子很喜欢去蹭炭盆,夏日里则来蹭冰盆。
谭离如今的俸禄自然也不少,但他出身十分贫寒,家中父母节俭惯了,老两口想攒银子在京中买一座宽松些的大院子,平日里用冰用炭便不如宋家那般舍得。
这个冬蹭炭夏蹭冰的孩子周岁将满三,谭离家乡有着长子三周岁办宴的规矩,办宴日设在了休沐日,宋显等人皆收到了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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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离所邀皆是相熟的同僚和同窗,吴春白也在其列。
宴席上,有同僚吃多了两杯酒,打趣起了宋显与吴春白,但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宋显打断制止了。
宋显是今日宴上官职最高的刑部侍郎,那同僚酒醒两分,讪讪而笑,连忙自己罚酒向众人赔不是。
宴散后,吴春白出了谭家,宋显后脚跟了出来,歉然地与她道:“方才胡兄失言,吴大人勿怪……”
“倒也无妨。”吴春白依旧笑盈盈的,边走边说着:“若想真正扼制流言,倒也简单,宋大人早日成家便可。”
多年相识,数载同朝为官,彼此早已再熟识不过,也不复年少青涩犹疑,又或许借着几分酒意之便,决心说个明白,宋显默然片刻后,直言道:“然而宋某心系之人尚无议亲打算。”
宋显一路送着吴春白出了坊门,来到一条小巷旁,巷口一株冬梅幽幽绽放。
吴春白止步,嘴角的笑意已微微敛起。
却又听那同样止步的人道:“宋某自知心意,如若另娶他人为妻,不过误人误己,这并不高明,也不磊落。”
年轻的男子站在梅树下,一向锐利的目光在此时变得和柔,但周身的坚定倔气一如起初。
吴春白又无声笑了一下,直言问:“宋大人是想让我时长日久之下心生愧疚吗?”
宋显看着她,却是反问:“难道吴大人会吗?”
四目相对,吴春白眼睫微动,片刻,慢慢抬眉,摇头:“我不会,纵然表面上说会,也是装出来的。”
宋显:“嗯。”
——嗯?
看着那双毫不意外的眼睛,吴春白反而有些意外了。
原来他早就看见了她这平易近人之下的我行我素,也早就看见了她坦然光鲜皮囊下的自私自我。
也是,她可是当着他的面杀过人的。
见她神情变化,宋显微微一笑:“娶妻生子乃寻常事,但谁说人活在世,就一定非要寻常。”
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