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

庾茂实将道观中所有人都杀了一个精光，却偏偏独自留下他一人。可以想象这件事情对于年轻时候的张通是怎么样的一种刺激。

也是在那种刺激之下，张通才奋发图强，苦练功夫，最终当年他年仅二十来岁就已经无敌于那一代江湖了。

他一直在追求一种安全感。

亲眼目睹师兄暴起杀人，这让张通一直以来都没有安全感，他追求武功上的极致，希望武功可以保护好自己，但没想到武功练到极致之后，他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安全感。

他也想过要去找庾茂实，但不知为何，他不敢！

最终，觉得人生无望的张通躲进了苦境县，随意找了一个荒山野岭躲了起来。

“留你一人？”

庾茂实抚掌大笑，此刻他已经有些状若癫狂了，说道，“小师弟啊，当年我留你是因为你对我好啊。你想想当年师傅和那些师兄弟是怎么对我的？我杀他们的理由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张通沉默。

片刻后，他才开口说道，“当年师尊对你动辄打骂，若不是碍于情面，恐怕早已经将你赶下山去！师兄弟们对你也都是欺凌侮辱，践踏你的尊严。”

众人仿佛听到了某种秘闻一般，这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随着两人的叙述缓缓展开。

“你也知道啊？”庾茂实戏谑的说道，“当年师尊说我练武资质不行，远不及师弟你半分，他完全不给我留任何面子，其他的师兄弟也不把我当一回事，而是肆意的侮辱我！但——”

他说道，“只有你，师弟你才把我当一回事，虽然其他人都对我百般凌辱，但是师弟你对我却一视同仁，你照顾我，并且教导我一些武功不懂之处，所以，师弟我感激你。所以……我留了你一命。”

大雨中，庾茂实头发披散，将他的脸庞给遮掩住，无法看到他的神情，但想必此时这位武王也是内心无比复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通没有说话。

见此，庾茂实继续说道，“师弟，我不想和你动手，你走吧，我看的出来你的武功比起四十年前又有了进步，但你依旧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张通头发披散，他看上去极为苍老，说庾茂实是他师兄其实不像，因为庾茂实显然看上去更加年轻，他开口说道，“师兄，你杀了他们，难道你的内心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愧疚？”

笑了。

庾茂实癫狂的笑了，他说道，“当年他们对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是否也有过一丝愧疚呢？没有！他们很理所当然的霸凌我，没错，我就是废物，但他们呢？仗着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便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