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擦肩而过的刹那,他嫌恶地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只清冷地一哼,“我的话,你永远都听不懂!”
他奔出去,将门摔得山响。她则含着泪蹲下来,去收拾他一手造就的满地狼藉。
却又没舍得将纸屑全都简单扫走,而是伸出手来,一片一片将它们都拾起来。纸片的边角,仿佛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的指尖碰上去便是微微颤抖,仿佛是碰着了他的指尖。
仿佛魔障,在她发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在一片一片地拼合他撕碎的纸张。只是那些碎屑实在是太多,而且她并不善于玩拼图游戏,所以直到日落西沉,她勉强能拼出大概的不过一张纸。
之所以能拼出那张纸来,还要托赖那纸张上相对简单的图画:那是一个女生的发丝。
简单的线条让拼图变得容易些,可是那些朴素线条组成的发丝却让净璃愣怔。那些微微弯曲的线条,却不该是宁馨的头发。宁馨有一把又黑又直的长发,每一根都闪亮笔直。怎么会是画面上这样看上去的柔软?
一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领悟蓦然击中她的心,让她久久不敢呼吸。直到窒息感将她的头皮都箍紧,她才蓦地回过神来。
她在想什么?难道她真的以为,他画的是她的头发?
笔尖在白纸上轻轻滑下,一寸一寸的弯度滑下,便仿佛是手指穿进她的发丝,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与弧度?
她疯了吗她!
净璃叹了口气,终于找到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热的水滑下喉间,一直在折腾的胃,仿佛真的舒服了许多。
那张她自己拼起来的纸,如今还被她隐秘地保存在“时间铁盒”里。那一堆碎片她也都留着。虽然没能力一一将它们重新拼合起来,可是她还是将它们存在密封袋子里。说不定有一天,她能将它们都拼合回来。
小主,
再转眸去望那个重新拼合起来的杯子——感觉仿佛冥冥之中宛有注定。在旁人眼里,摔碎了东西总不是好事,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可是在她心里,却说不清为什么,反倒不抗拒摔碎东西。
因为每一次将那摔碎了的东西重新拼合起来,反倒能让她发现真相,发现更超乎期待的美丽——就像那些东西如果完好地在那里,她都没机会发现它们表象之内的真实;而只有摔碎了,那里头的真相才会有机会借由那些裂缝,流溢出来。
他曾经那么疼痛地对她低吼过,说他的话她永远都听不懂——她才不服。就算曾经听不懂,就算要听懂需要很长时间、需要耗费更多的心,她也一定有能听懂的一天。
一定!
阮灵回来,看见净璃竟然好好地坐在凳子上,便一挑长眉,“你怎么下来了?刚刚连头都抬不起来了,现在怎么就加满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