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攻不进去。
而如果等到后面的蒲前光,再度调兵,从后方合围,他们可能很难突围出去。
不对。
皇帝和那吕奉父,杀出去应该不算难。
他自己也有些武艺,跟着两个大佬一起冲,应该也能撤走。
但余下五十骑,应该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甘心啊.”
种轩咬了咬牙,中军大帐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就能将张定国擒获。
可偏偏停在了这一步。
忽而,他见着了敌军之中,一些个熟悉的面孔。
而那些老熟人,见着了他,目光之中,也有些躲闪。
归义军旧部啊
种轩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一切。
万万没想到,以往的弟兄,就是这最后一面屏障。
“弟兄们,张”
种轩想要振臂一呼,用话术让这些人反水,再不济,也要削弱他们的抵抗意志。
从而找到机会,杀入帐中擒获张定国。
“没必要。”
刘恪却按住了他。
在明知道后续有支援,且足有五万人的东胡大营之中,这些反骨崽不太可能反水。
就算反水。
刘恪也不会接纳。
反骨一次可以,像侯君延、休屠弼,都可以用用。
乃至于魏成宪,他也只是有所提防,依然会重用。
但你要是反骨两次,那还是去死吧。
刘恪四下张望一眼,种轩与那五十骑,还有些难以进退。
吕奉父倒是杀得兴起,前后全是反骨崽,怒气buff完全拉满,简直宛如天魔降世,一戟横斩,就大了七八个。
不过一时间,还是难以冲入中军大帐。
刘恪张手一扬:
“朕先冲了。”
说着,他就不管不顾,向着阵中,横冲直撞而去。
比吕奉父还要狂猛。
“拦住他,拦住他!跟他对冲!!”
张定国在帐中指挥着兵马,也是在驴车冲阵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来人的身份,心中叫苦连连。
我就是砍了个老大,叛变到东胡,最多影响了后续的汉人起义,仅此而已。
您可是圣人天子,何必亲自来逮我这种小虾米?
无奈事情已经发生,张定国只好全力抵挡。
他知晓驴车冲阵的威能,一旦真让皇帝冲了起来,估摸着十个八个都拦不住。
所以,在驴车起速之前,将之拦住,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乎,他立即派出了十数人,驾着马车,直接对冲。
眼见着双方即将相撞,刘恪却忽然一勒缰绳,让驴车给停下了。
他傲然立着,双眼瞪向前方冲刺而来的马车。
马车还在疾驰狂奔,眼见着就要撞上来。
种轩都想要杀上来救驾,这驴子难道是受惊不动了?
面对马车,被高端血脉压制了?
那五十骑也是无比揪心,想要支援,却一时间杀不过去。
吕奉父倒是没在意这边的动静,已经杀二五仔杀红了眼,四周都是二五仔,杀起来太爽了!
但仅有百步之遥的时候,那些马车全都停下了。
让本来充满希望的张定国感到失望,甚至是有些崩溃的是,那些拉车的马匹,像是觉得前方有什么不可言述一般,完全不敢再动。
甚至还踏着马蹄,想要后退!
一般来说,这样的冲阵,确实应该要以布匹蒙住马眼,让战马肆无忌惮的冲击起来。
但要冲击的,也就是一辆驴车,算上其他敌军,也就五十来人。
不至于这就冲不了吧?
但事实如此。
哪怕驴车停了下来,不跟他们对冲。
马车也不敢前冲,任凭驾车的将士,怎么驱赶,拉车的马愣是动都不动。
种轩也愣住了。
这才是血脉压制?
还是说,皇帝天命所归,马匹通灵,因而被煌煌君威慑服了?
“堵上去,都堵上去!!”
张定国疯了似的,让亲卫堵在前头。
眼见着马车无法对冲,想要继续拦截驴车,只能用步卒阻拦。
所幸的是,他们人多,料来即使是驴车,一时半会儿,也突不过防线。
只要等大营的火势稍微抑制住,外围的将士合围上来,来一个包围,这几十员汉军,必然身死。
就算留不住汉帝,和那个一身文官袍的持戟大汉,其他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劫,就算过去了。
说不定还会名扬天下。
能从大汉天子手里逃得一命的人,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了吧?
君不见那乞颜金瀚,抱着一根浮木渡江,不惜舍弃部曲从山上滚落山下,逃回部族之中。
竟能带着乞颜部残部,打得秃发部节节败退,被誉为天下奇男子。
就连他本人,甚至也因为从汉帝手中,逃脱了两次,而颇为沾沾自喜。
浮木渡江、车轮滚滚,也不再是什么笑话,而是世间罕有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