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之前的猜想,劫营的敌军从南门而出,是最容易制造混乱的。
而且离中军大帐足够近,如果那种轩对张定国有想法,肯定不会放弃攻打中军大帐。
这样的话,之前北门附近起火,以及北门附近的敌军,就显而易见了。
肯定是种轩派遣了小股兵马,可能就几十人,往北门走了一趟。
然后分散营伍到处点火,让东胡将士们全都支援北门,进而从相对薄弱的南门,发起突袭。
“这种轩倒真是有些能耐。”
蒲前光不由得叹了一声。
那亲卫则是狠狠骂道:
“汉人总是用阴谋诡计,当真可恶!”
“将军,咱们现在该当怎么做?”
蒲前光淡淡回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传本将军令,从中军大帐往外依次布防,一边灭火,一边步步紧逼,将南门的敌军击退。”
“如果火势太大,一时间灭不了,就清理周遭可燃物,将其隔断。”
“然后呢?”
蒲前光淡淡道:
“然后敌军就死光了,没有然后。”
——
寅时。
刘恪开始冲了,也不挑时间。
看着东胡大营之中的载歌载舞,他就知道这次来对了。
【鸿门宴:开宴会时你不会受伤】。
你宴会都开起来了,这么嚣张,那就别怪我开个锁血挂了。
不过另一边的种轩,还是很仔细的,行事极有谋划。
他一手持长枪,背后背着一杆短枪,双腿夹稳马肚,战马在疾驰中,跃过了营寨的护栏。
但他并不急着动手,一个人难以成事,还得等友军。
他还特意裹了马蹄,将动静压到最小了。
哐哐哐————
只听得一阵横冲直闯。
立时就让种轩懵了几分。
下一刻,就是一辆驴车直直冲破了栅栏。
而后又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魁梧文人,不着甲胄的暴喝一声,怒气冲冲的跟进。
种轩:.
得,你们牛逼。
“动手!”
种轩紧跟而上,爆喝一声后,长短枪一挑,将一盆篝火,打向了一旁的军帐。
火星飞溅下,营帐瞬息之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帐中还在开着宴会吃好喝好的东胡人,别说披甲了,手里头连刀都没有。
等仓皇跑出帐外,才发现手里的是一根羊腿。
“敌袭!敌袭!敌”
还没喊出第三声,就被一个棋盘砸中了脑门。
一片混乱中,一员东胡小将策马而出,看起来就知道颇为勇武。
那些混乱中的东胡士卒,也没能挡住他的脚步,纷纷被猛力砸开。
东胡小将呼吸平稳而有力,眼神凝聚,猛地开弓,往驴车上的刘恪射了一箭。
开驴车,你以为你是皇帝啊?
箭矢在空中,仿若一道细线,锐利的箭头,闪烁着寒光。
这一刹那,仿佛整个大营都静止了,就连营帐的火光,这时似乎都定住了。
呼呼——
风吹着,火烧着。
杀人放火依旧。
无事发生。
平日里还得典褚、元福来挡挡枪,这都吃上喝上了,还怕你突发冷箭?
刘恪甚至还顺手抄起一坛酒,给自己灌了起来。
都开宴会了,我也就随便喝点儿。
喝了几口后,又顺手把酒倒往营帐上,再添一把火。
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不太合理。
那东胡小将愣了愣。
我刚才是射了一箭吧?
那一箭,应该中了吧?
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敌军人数似乎不多,便兀自杀了上去,同时高喊着:
“向我聚拢!!”
乱战中,这样的呼声,无疑能让将士们稳住阵脚。
效果不错,慌乱的东胡将士们,放下手里的酒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往那东胡小将处靠过去。
吕奉父也靠了过去。
然后所有靠近的东胡将士们,就看到,那被他们视为主心骨的东胡小将,直挺挺的挨了一戟,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倒飞进了帐中,砸翻数坛好酒。
你不是说要向你聚拢吗?
我聚拢了,一戟给你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种轩看得咂舌,一时手痒也趁着混乱,连杀数人。
不过他脑子好使,知道五十个人杀再多,也杀不光五万人。
因而只是稍稍杀了一阵,便以驴车与吕奉父为矛,一路掠阵,看到篝火就踹翻,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却又不做停留。
像极了狗仗人势的该溜子过街,路过的狗都要踹上一脚。
五十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几十具尸体,和火势不止的营帐。
刘恪和吕奉父虽然都很猛,但理智仍在,知道种轩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不深入交战,要是被东胡士卒给拖住了,反而会很麻烦。
他们来劫营,除了放火,还是放火。
一个猫在一边没有动弹的东胡士卒,望着离去的数十骑,冷汗直冒。
“哪里来的敌军.”
看着身边脸上只有惊恐,手上只有羊腿的弟兄,以及地上躺着,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将士,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别愣着,先救火,快来人去报与将军!!”
终于有人能恢复理智。
这时候,将士们才反应过来,赶忙提桶救火。
就和蒲前光猜测的一样,刘恪的目的就是南门。
不过他并没有周全的计划,也不是为了什么在北门放火吸引敌军之后,趁虚而入。
单纯就是他们来的时候,走北门比较顺路。
与其再绕到南门,干脆就从北门一路杀进去。
反正东胡人既然在这里安营扎寨,那么大营里头的路况,肯定比外面山野的路况更好。
骑兵劫营,讲究一个高效快速。
反正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开挂。
蒲前光看到驴车冲到南面之后,自觉得算准了敌军劫营的意图,当即有些松了口气。
对着两名亲信,十分冷静的说道:
“你二人去粮仓,带人列阵,万不可让他们放了火。”
纵然不会死伤太多,但如果给人放火烧了粮,对他们来说,也是担不起的损失。
吩咐完之后,蒲前光则是拿起马刀,亲自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