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在病重之前,还准备给石周曷阿邃调集粮草,打算在长江沿岸打一个持久战。
将汉军死死堵在长江以南。
可这才多长时间啊,长江天险居然就这么失守了?
这叫石周曷先如何能信。
“回大人的话,我军舰船出战不利,惨败于汉军澡盆之下,无法在江面上拦截。”
“汉军趁机在江陵港登陆,又以偏师偷渡乌林港,袭沿岸守军后方,前后夹击,贯穿了军阵,军中又有猛将破了铁滑车。”
“石周曷阿邃殿下,力战不敌,已兵败身亡了。”
别说石周曷先不敢相信这等噩耗,休屠弼最初接到消息时,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连着派遣探马来回探了好几次,反复查对了消息之后,这才确认了长江失守的事实。
今天石周曷先加以询问,他也不敢怠慢,赶忙将核对出来的结果,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铁滑车也能破??”
“乌林港怎么被偷渡了?他石周曷阿邃难道不防备一番吗?”
“还有澡盆,什么澡盆能打得过舰船,他那澡盆子是金粒子做的?”
石周曷先直接将怒气扬到了石周曷阿邃身上,这得多废物才能丢了长江天险啊?
给人一战就渡江了?
甚至还疏漏了一处港口的防线,直接放任敌军的偏师随便登陆!
休屠弼叹了口气,索性又事无巨细,将整个战事的经过,讲给了石周曷先。
这一战怪不得旁人,石周曷阿邃还真不用背大锅。
无论是澡盆渡江,还是枪挑滑车,在战争史上都找不着复刻的。
前后独一份儿,别说是石周曷阿邃了,就算是乞颜思烈死者苏生,都不一定能防住。
“这”
石周曷先听完,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得多加提防汉军奇袭江陵。”
“眼下大人已有近半月未曾露面,城中人心惶惶,军心也有些不稳,只怕是很难与汉军力战。”
“不如直接弃了城,带着兵马去襄阳暂避,而后再依仗襄阳坚城,徐徐与汉军周旋。”
“襄阳城中,有大贺履坐镇,其子大贺楚材少有才名,智谋不在刘宾之下。”
“加上从江陵带去的兵马,纵然是汉军,也奈何不得,大人可高枕无忧,安心养病。”
“找机会联合乞颜部、蒲前部,待得汉军久攻襄阳不下,士气不振的时候,再以重兵追袭,必然可得一大胜。”
一见石周曷先光顾着震惊,浑然拿不出半点政令,休屠弼心中难免有些焦急,索性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哼,你当我是那马括吗?”
“战不过便逃,本将便在江陵,看那刘雉儿能奈我何。”
“你不必多劝,明日一早,即传檄江陵各县,再与大贺履去信一封,令其引兵来援,本将要在江陵与那刘雉儿敌决一死战!”
石周曷先其实心里觉得,休屠弼的想法没问题。
他对休屠弼也是相当看重,这小子允文允武,是石周曷附属部族中少有的人才。
虽然不像大贺楚材那般,少有才名,但也是才俊,而且在兵事方面,比那大贺楚材更强。
就是嘴巴不太讨喜。
而就和休屠弼所说的一样,以目前这个情况,江陵、江夏迟早都要丢。
只有襄阳城可能守的久一点,不如在汉军来攻打江陵之前,尽早带着有生力量跑路。
可转念一想,他若是弃江陵而逃,也太狼狈了。
东胡人虽然在汉军的北伐之下,一败再败,可还没有打都没打,直接就跑路的。
而且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体状况,与其跑了,惶惶然如丧家犬一般。
还不如坐镇江陵,让襄阳不断支援,依托江陵之城坚,决一死战的好。
就算是死了,也是战死沙场,比病死床榻值当得多。
“此举愚不可及!”
休屠弼哪看得过眼,他也不想跑路,在东胡人这么个崇武的大环境里,你怯战跑路,肯定得饱受攻讦。
但事实就是,保存有生力量跑路,才是上上之举啊!
你死守江陵,自己是爽了,年老体衰战死沙场,指不定还能搏个身后名。
襄阳怎么办?
石周曷部怎么办?
大局怎么办?
因而休屠弼直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滚出去!!”
石周曷先哪忍得住,直接让人上去捂嘴。
而后浑浑噩噩的下达了死守的军令,又遣人去往襄阳寻求支援,便沉沉睡去。
但第二天一早,耳畔边又传来了轻呼:
“敌袭、敌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