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洪眉头不展,他这守财奴的性格,从来都是只进不出。
以前都是何坤这个做兄长的,自己贪,自己补,把皇帝伺候的满满意意。
何曾想,今日愣是被皇帝,以海上丝绸之路为由,掏空了整个何氏的家底。
何坤表情复杂,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太给他拖后腿了。
他这一辈的兄弟,是按天地乾坤,宇宙洪荒,来起名的。
但何坤兄弟几人,现在也就剩何洪一个了。
不成器,也得培养啊!
“洪弟,关于海贸的事情,风险自然是有的,但对于其中利益而言,完全不值得一提。”
“风浪越大,鱼越贵。”
“虽说有赌的成分,但如果赌桌上的人,是当今天子。”
“那就不会输。”
“咱们只要紧紧跟着陛下的脚步。”
“哪怕家资散尽,也不用愁。”
何坤脸上的赘肉颤了颤,上前一步,悄声道:
“生态调查,是陛下改革朝野的第一步。”
“下一步,只怕就是军制、官制。”
“为兄想要在朝中更进一步,这是目前最有把握的办法了。”
何洪显然还有几分不情愿,嘟囔着说道:
“陛下当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船是从造反派家里头抄的,是普六茹部和咱们送的。”
“货是水师出海捕的,是咱们自己填的。”
“这倒好,就成了咱们参股的大汉商会了。”
“这天地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太美了!”
何洪很是愤愤不平。
这样不花钱就能把事儿给办了的操作,应该是他来干才对啊!
何坤听到老弟的抱怨,本来还琢磨着往上爬能爬到什么层次,忙不迭的捂着何洪的嘴,连声道:
“海贸就像是那西域的丝绸之路。”
“那可都是朝廷的营生!”
“陛下愿意把这块的利润让出来,让咱们参股,分润些银钱,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
“能把你弄上船,为兄我也是花了不少力气的!”
“大汉如日中天,东胡八部内乱,这天下是个什么局势,你还看不明白吗?!”
何洪还在嘟囔着:
“我知道啊,可这局势再怎样,不也是得要时间。”
“兵得一个个招,地里的粮食,也得一年年长。”
“说着北伐北伐,当年昭烈皇帝北伐,花了多少年?”
“打完高州就得修生养息,再打荆南,打蜀中,收复旧都,没个二三十年,怎么可能!”
“就你这么个折腾法,何氏哪能撑到吃饼的时候!”
何坤顿了顿。
其实老弟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大汉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过他隐隐能猜到,之前皇帝在朝堂之中,提出的共享经济、海上丝绸之路,就是在尽可能的缩短时间。
这些都是前所未有,能带来更多收益,更多辎重用度的手段。
因而何坤,继续劝着:
“洪弟,无论怎么说,愿意搭上朝廷路子的世家,如今已是多不胜数。”
“这还是在,陛下大力打压世家大族之后。”
“那些仍在东胡人治下的世家大族,别说是这点小钱,就算把半个家底搭上,换来几十年之后的平稳,都是愿意的。”
何洪也知道在这一点上,很难说服兄长,只能转而说道:
“咱们能不能像其他世家那样,先看看这第一站的吕宋,到底能带来多少利益呢?”
“愚蠢!”
何坤伸手点了点弟弟的额头:
“真要等看出了苗头,再想加入其中,咱们何氏这点身家,根本不够看!”
“这次是皇帝亲自出海,还带着水师。”
“你必须跟着,要么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要么和水师搭上线,再不济,也和那些一同出海的世家子弟,攀攀关系。”
“水师??”
何洪听得一惊。
大汉水师,如今几乎是神话传说一般的存在。
那是能够远洋捕鲲的猛男啊!
管你座头鲲还是鲨鲲,见了水师的船,怎么都得留点兄弟姐妹下来。
出海经商,带着这群如虎如狼,路过的狗都要抢一把的水师,是什么意思?
何洪都不由得抹了把额上汗水,试探着问道:
“兄长,咱们去做买卖,做海贸营生,还带着军队,这是不是有些极端了?”
“怎么感觉这番出海,跟去交州时,没什么区别?”
何坤其实也有些拿捏不定,但他善于经营,心中已经有些猜测:
“中原地大物博,陛下要做生意,要让朝廷挣钱,为什么非要出海?”
何洪摇头,一问三不知。
何坤则道:
“投桃报李、以牙还牙。”
“这是陛下所推崇的公羊儒。”
“其实你要是能静心研读公羊儒,倒也不需要出海,等着来年的科举,必然能受陛下重用。”
“咳咳——”
何坤咳嗽了两声,要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去念书,怕是比出海更难:
“你知道的,海外藩国,不似我大汉知礼节懂进退。”
“咱们带着大笔货物,若是被抢走了,报官会有用吗?”
“既然无用,那么咱们就得抢回来。”
“有公平做买卖的人,自然有拿着刀枪做买卖的人。”
“有水师,有官军,才能维持住公平。”
何洪若有所思,像是想通了什么。
感觉自己的用处,好像是在这方面?
何坤再次强调道:
“无论如何,这次你得给我弄点动静出来,不然何氏可不认你。”
何洪瞪大了眼睛。
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亲弟弟在你眼中,竟然还不如皇帝!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
你踏马是个巨贪啊!
一旦事发,必然能带上九族的那种!
不待老弟多说,何坤背着手离去。
正值多事之秋,他手头上的事情多着呢!
还得去和各个世家,协调生态调查的事情。
争取让生态调查,更为顺利一些。
而且来年就是科举,不少想搭上朝廷门路的中原世家,都在准备着了。
这也是来钱的营生!
至于海贸的事情,何坤还真没多大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