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海郡城,此次虽然守城守住了。
但损失也是极为惨重。
可以说,如果刘恪再晚来一两天,只怕城池就已经被攻下了。
刘恪忽然问道:
“阵亡的将士尸身,所在何处?”
“就在城南。”
马成岩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只是引着皇帝,往城南而去。
此时,一群民夫已经被召集过来,正在挖着坑,用来掩埋尸身。
如今已是三月末,初春,加之高州的气候较为炎热,已有些尸体,开始发臭,煞是难闻。
就连那些挖坑的民夫,也是得捂着口鼻,才能继续干活儿。
化成雨灵光一闪,从就近的铺子里,取了几片浸湿的布条,分与众将,以用来捂住口鼻。
李景绩率先接过,湿布条将牛鼻子一遮,本就还行的颜值,登时上了个档次。
若是放在以往看脸给官的日子里,保不齐能混个大将。
巴尼汉也是一手接过,他虽然一身的抗性,但扛不住这些。
刘恪却摇头拒绝,将湿布条分与了他人。
别人无所谓,他得忍着。
可他人见着皇帝不用湿布条,也打算把湿布条取下。
可谁知刚取下来,刚刚为之一轻的鼻子,根本耐不住浓臭。
“你们都戴上吧,朕近来有些鼻塞,用不上。”
刘恪摇着头,示意没什么。
说是没什么,实际上将士们的尸体,已有很多肌肤已经发烂,恶臭一阵比一阵浓烈。
“这些将士,还曾扎有辫发。”
马成岩捂着湿布条,声音不太清晰:
“是的,有些将士是原康海郡的守将,当时岳将军攻取康海郡之后,招降了不少。”
“也有一些是就地招募的百姓。”
“毕竟.”
马成岩还以为皇帝,是看着那些将士扎有胡人标配的辫发,而心头不满,连忙为那些将士们开脱:
“毕竟康海郡,乃至高州,陷落已久。”
“那些不愿改换辫发的人,大多已经死了。”
刘恪颔首。
这是很正常的,自东胡人减少屠城,选择长期统治中原州郡之后,就开始选择从文化方面,来一步步侵蚀汉人。
这辫发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不是琼州陷落的较晚,他收回琼州三郡时,就能看到许多留有辫发的百姓。
不过现如今还是看到了。
往后北伐,这样的百姓,只多不少。
如果他少生几十年,百姓们不只是头上扎着辫发,心中也扎着辫发,只怕再怎么打,都很难打出一个人心思汉。
刘恪指着那十多具还留有辫发的将士尸体,道:
“未有扎辫发的,是臣民,扎着辫发的,是难民。”
“都是大汉的子民,是朕的子民。”
他亲自蹲下身,为那一具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解开辫发:
“诸位都来,好好安葬了将士们。”
众将齐齐声答应,也不顾恶臭,干起活来。
安抚生者,也不能弃了死者。
甚至对死者加大安抚力度,才能让那些生者,更加安心。
多亏有平日里,没事就爱挖坑种萝卜的典褚在,事半功倍。
当然,如果典褚没有差点将阵亡的将士,给竖着插进坑里,就更完美了。
将这一批将士全都掩埋后,刘恪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问道:
“斩首和俘获数目,可曾反复核对?”
马成岩恭敬的答道:
“俘虏了八个东胡人,陛下是否想要问话?”
众将对视一眼,这个马成岩有点不识数。
化成雨连忙出列道:
“马将军,东胡人向来自以为狼的子孙,怎么会甘心被俘虏?”
“肯定在被俘虏的第一时间,就自杀了。”
马成岩一愣,连连点头:
“这位将军说的是。”
刘恪也同时点头。
对付东胡人,只靠杀,有一定局限性。
但就现在的大汉来说,只能杀,一个不留的杀。
不断宣扬大复仇思想,将那些侵占汉地、凌虐汉人的蛮夷,给杀干净。
刘恪这才率领众将,往府衙而去。
忽而就在此时。
一骑探马匆匆入城,见着刘恪一行人,赶忙停蹄,那传令兵几乎落马栽倒。
所幸典褚眼疾手快,给他一把提了起来。
“何事如此惊慌?”
刘恪皱眉,两战两胜,就是乞颜金瀚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城,能有什么急报?
总不能是逐溪县陷落,岳少谦殉国了吧?
那传令兵满脸尘土,目中布满血丝,声泪俱下:
“陛下,徐闻县,破了!!”
一语毕,他连连咳嗽,泪水与尘土混合着,从面颊上滑落。
众人一时禁声。
此时每个人的心中,如同有千斤的巨石,压在胸口,无法排出来。
令人疼痛难忍,一时间呼吸都有些艰难。
刘恪更是呆在当场。
乞颜大显都被他杀了,脑袋还挂在旗杆上呢,哪来的兵马攻破了徐闻县?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传令兵悲痛不已,泣声道:
“那乞颜金瀚之弟,乞颜银瀚率兵去往徐闻县,见徐闻县空虚,便派手下汉人,装作我军诈城。”
“而后,徐闻县便被夺走了。”
一众听到的官吏都沉默着。
他们都知道徐闻县失守意味着什么。
高州自此和琼州断了联系,无法再从琼州运粮。
而且门户被夺,琼州内部,只怕也不安稳。
刘恪也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乞颜金瀚派遣乞颜铜瀚堵住官道。
不仅仅是要封锁官道,阻碍汉军救援康海郡郡城,还封锁了情报消息。
只怕乞颜银瀚,就是在那时候率兵绕路而走,去了徐闻县。
当真不太走运。
刘恪一时有些头疼,看乞颜铜瀚与乞颜金瀚手中的兵马。
随乞颜银瀚一同去往徐闻县的兵马,必然不会太多。
可偏偏那徐闻县的守将蠢笨,被人诈了城。
“先进府衙吧。”
刘恪轻轻道,带头往府衙里走着。
议事总得有个地方,干站在街上也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