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亥也同时皱眉。
他心里根本生不起多少抵抗之心。
半年前的大汉,他甚至还有落井下石分上一杯羹的想法,现在的大汉?
还是算了吧。
之前高让劝他出兵时,就说汉军快要断粮,趁机出兵越过凉山取高州、琼州,不仅能博得东胡人的好感,还能开疆扩土。
他确实同意了,心中又有了些想法。
可这距离出兵才多久啊?
刚备好了粮草,交趾大军都还没跨过凉山,汉帝就反手一拳抡了过来!
就算只有四万兵马主动出兵,那也看不到半点断粮危机啊!
汉帝有这种凭空变出粮草的手段,还打什么?
之前打东胡南军的时候,也就五万禁军而已,对付普六茹部水师,也没多大伤亡。
这交趾疏于训练的兵马,落井下石,打些断粮的汉军,当然没问题。
可对上御驾亲征的汉帝,哪能讨得了好?
别说四万大军了,之前汉帝收南海两个贼王,就用了八千人。
打夷州,也就八千汉军和刚收服的海盗!
这么一看,不战而降总比灭国了再降,待遇要好吧?
还能落个保得一方百姓平安的好名声,亡国也能做个富家翁。
士亥有自己的想法,但着实被高让劝的烦了,见高然又是幅你这样不行的样子,索性道:
“高相国,那伱说要怎么办吧!”
高让上前几步,悄声道:“大王年纪尚轻,不知兵事,可交由臣来抵御汉军兵马。”
“大王能居住深宫中,听取臣下的汇报足以,有朝中英才来辅佐,定然能挡下汉军。”
“此外,如果实在抵挡不住,即便败了,大王也可与汉帝分说。”
“只将过错推与臣等便可,直言这都是臣的主见,大王并未参与其中,便可保得平安。”
士亥登时眉开眼笑:
“这个好!本王这就下诏,让他们都听你的!”
他想了想也是,不抵抗就投,总觉得有些丢人,挺对不起祖宗的。
可要是大加抵抗,又不一定能赢,万一汉帝事后问罪怎么办?
汉帝杀起人来,可不留情的。
这要问罪被砍,士家绝了后,不就更对不起祖宗了?
现在高让乐意背上这口锅,简直再好不过!
士亥立即手书下诏,虽说他看起来能力就那样,但一手字还挺不错,箫元常看了只怕还想切磋切磋。
有了士亥的诏书,高让也不多言,便退下了。
他并未借着诏书权倾一时,而是真的召集朝中有能耐的文武,议起事来:
“我军可出兵五万,而民间南越人之中的可战精壮,约莫也在三万之数。”
高让并不怕汉军。
虽说交趾国的正规军少,但南越土著着实彪悍,而且极为熟悉地形,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这是他们强于汉军的一个点。
要是进攻战,他还有些担心。
可若是防守战,那些南越土著必然会自我动员,自发抵御汉军。
这便是八万可战之兵,再算上各郡郡兵,根本不怕四五万的汉军。
就算打了败仗,守城总能守住啊!
高让继续道:
“汉军来攻,皇帝更是御驾亲征,再加上之前东胡大可汗送来的情报,大汉这样孤注一掷的做法,显然意味着后勤有了巨大的问题。”
“国中三郡,还有多少存粮?”
高让问向一员文臣吕狭。
此人貌丑,但精于记忆,每日上奏的各种杂事,都背读,郡城存粮自然也能记下。
吕狭回应道:
“日南郡和九真郡分别有十四万石和十二万石存粮,交趾郡中,则有二十万石。”
“民间存粮未作记录,但去年乃是丰年,民间存粮不在少数。”
“这么说,只看各郡城存粮,也应有五十万石左右。”
高让再度确认了一遍,而吕狭则给出了各郡各处粮仓,更为细致的存粮分布。
听到存粮丰足,一干议事文武,也都安下心来。
一人一月食一石。
哪怕算上民夫、牛马,五十万石粮草,也够撑很久。
汉军来攻不用怕,就算打不过,死守也能守住!
然而高让脸上却并没有几分喜色,反而面色更加凝重,继续询问道:
“国中兵马,郡城郡兵,所无法照顾到的遥远耕田,大概有多少亩?”
“少说有百万亩……”
吕狭下意识回答,随后便意识到了大事不妙,恍然大悟道:
“相国是认为,汉军匆忙来攻,是为了在我们秋收之前,抢收城外粮食?”
高让重重点头。面露复杂之色:
“必是如此!”
“琼州粮草不足,尽管能筹措一定粮草出兵,可长期作战下的粮草供应,也极为困难。”
“而我之前便听闻,那汉帝连海盗都劫,必然不会放任我国安然秋收!”
“我军出兵兵进琼州,要担心田地被破坏,秋收不利的是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