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明里暗里,在说他们这群主和的文武,连鸡都不如吗?!
不就是主和吗?
不就是和皇帝政见不一吗?
哪能受这种羞辱?
“朕无能啊.”
忽的又听得刘恪一声长叹:
“运筹帷幄,决胜于大牢之内,朕不如贾无忌。”
“治理国事,筹措粮秣,朕不如箫元常。”
“领兵打仗,管理军队,朕也不如岳少谦。”
“冲锋陷阵,单挑斗将,朕更比不得典褚。”
“汉军的将士都是英勇之士,大汉的臣子,也俱是人中豪杰,可他们为什么会愿意奉朕为君?”
“因为朕能带着他们复国!他们觉得朕会去打东胡人!”
而此时刘恪却是浑身一松,双手双脚都瘫在金銮上,好似没了力气,话音也为之一软。
“东胡水师之强,朕又何尝不知道呢?”
“收到东胡和书的那日,朕心里也想要言和。”
“言和多好啊,朕还能去海上捞一捞先帝的尸骸,时至今日,先帝都还未下葬呢!”
刚刚还心有怨气的群臣,又是一愣。
难道皇帝心里也是想求和?
只是因为怕这些思乡老卒兵变,那些近来收复的将领有异心,所以才特意将问题放在明面上,然后再一口气解决?
或者是引他们这些世家重臣为援,让双方相互制衡?
冷不防却又听得刘恪继续道:
“可这心里藏着事儿,晚上就睡不着啊!”
“闭上眼,眼里满是历代先帝的一张张脸!!”
“还踏马有个不足周岁的婴儿!!!”
“列位先帝口中未曾有过一句好言,他们在质问朕!”
刘恪特意控制了声音,手舞足蹈的演着,就像真有那一个个先帝鬼魂,在梦里不断叫嚣着一样:
“汉帝刘恪啊,你忘了历代先帝坐拥的天下江山吗?!!”
他紧紧捂着耳朵,面露挣扎之色,不断晃着脑袋:
“朕就是捂着耳朵,那一声声一句句,反反复复,从来都没有断过!”
“三天三夜,朕这才想明白。”
“朕即为大汉皇帝,汉室顷颓至此,原来不是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不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而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守着大汉这最后一隅之地,那还不如去当东胡人的奴隶!”
“奴,跪着生!君,站着死!”
“朕羞愧啊!”
“生的,还不如死的!”
“所以朕现在要收复失地,朕要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你们知道吗?!”
“朕要傲视一切,群臣拱手,番邦蛮夷俱在朕的脚下!”
刘恪腾的站起身来,没动大杀器棋盘,只是拔剑出鞘一半,对着斜射入殿的阳光,望着剑身上映着自己尚还有些稚嫩的脸:
“只为朕手下的将士,他们一个个等着攻伐东胡的皇命,眼睛都望出了血,而今还有人还在说着议和,朕就只好要他的命了!”
噌的一声,握住剑柄的手一抖,剑又归入鞘中。
主和派的群臣一个激灵。
这皇帝哪是有议和之心!
全是扯淡!
话里话外,就没有一句言和的心思,全是红果果的威胁!
但威胁,也是事实。
兵啊!
刚才皇帝提到,那些迫切想要归乡的将士,还有那些因看见大汉大胜东胡后,纷纷来投的臣子,这些都是彻彻底底的主战派,皇帝手中的刀啊!
刀是可以砍人的!
王昭立时觉得不妙,不能议和的,甚至根本不能提和字!
可和东胡人打,打不赢啊!
打得一团糟,只会自毁家业,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也没了。
再差点,又是节节败退,钱也赚不着,等大汉彻底败了,说不定还会被东胡人秋后算账!
王昭赶忙出列拜道:
“陛下,臣等并非想和东胡人议和!”
“东胡人狼子野心,哪怕一时议和,必然也会毁盟来攻,臣等的意思,是缓战!缓战!”
“东胡人有备而来,我军想要有一战之力,即使是在粮草充足,训练充分的情况下,也需要五年。”
“长时间的作战对琼州消耗太大,还请陛下务必等待时机,一剑断其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