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长接着杨书记的话,说道,“老高他老婆的态度,你倒是猜对了几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有些心动,可关键家里她做不了主。
而老高呢,态度不远也不近,白天正常上工,回到家里见到他大伯,也能打声招呼,偶尔说两句话,但就是不松口。
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
陈凡看了看他们,“大队部就没点意见?”
杨书记哼了一声,“我们能有什么意见?是拉着他们不让他们一家人团聚、还是怂恿老高去加入小本子?”
陈凡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得嘞,正话反话都让您老说了,我还能说啥?
从5队到10队还是有些距离,骑着车紧赶慢赶,也差不多要半个钟头才到。
也就是高桥英夫他们带了汽车过来,要不然这每天见面都是个麻烦事。
终于赶到10队老高家,看见陈凡回来,赵俊辉第一个冲过来,仰望着陈凡,“办下来没有?”
陈凡指了指杨书记,“办下来了,在他包里。”
赵俊辉迅速闪现到杨书记身边,杨书记停好自行车,拿出审批公文递给他,“今天能签约么?”
“能!”
丢下一个字,他再次闪现到高桥英夫旁边。
高桥英夫正和老高媳妇说话,经过这两天的锻炼,她已经能流利说一些日常语言。毕竟当年被俘时她已经16岁,都快成年了,不可能把母语忘掉。
倒是老高,那时候也有十来岁,照说没那么快忘掉母语,所以陈凡怀疑他是不想说。
语言这东西,当你不想说的时候,还真说不出来。
高桥英夫和赵俊辉简短交流过,再看了看他拿过来的公文,……其实也看不懂、而且他也不在意。
随即便让助理拿出几份合同,双手递给陈凡,“陈先生,这个是出版协议,请过目。”
陈凡接到手里,很认真地看了一遍。
没得说,就是一份普通出版协议书,除了之前高桥说的那些条件,也只注明了出版社只有日文版的出版权、发行范围也仅限于小本子地区等条款,比起他当年在网络平台写书时、看过的签约合同,简直良心一万倍。
当即接过张文良手里的笔,刷刷刷签上大名。
这还不够。
小本子的合同一般都要求用“印”,也就是个人印章,他们那边有的人甚至有十几个不同的印章,分别用于不同的场合,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如果没有印章,就要摁手印。
陈凡可不想摁手印,而且他的印章也拿去派出所备过案,便拿着自己的田黄石印章在上面戳了一个。
即便是身家有几亿日元的高桥英夫也看呆了,这方田黄石的质地,拿到小本少说也能卖500万日元,也就是两万多美元。
而且这种顶级田黄石完全可以上拍,碰上喜欢的豪客,说不定能卖出五万美元、甚至更高的高价。
这么贵的东西,就被带在身上做私印?
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这边的作家都这么富有?!
如果陈凡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表示,京城荣宝斋里虽然没有这等品质的田黄石,但是普通品质的摆出来随便卖,只要30元左右一克,欢迎光临。
86年的时候,荣宝斋以13万5千元的高价、从福州寿山乡田黄石产地收购了一块“田黄王”,重达4275克,石呈菱形,枇杷黄色,晶莹灿烂,温润如玉。
如果换算成单价,每克为31.5元。这是收购价,如果要出售,一般就是40元每克。
但是人家不卖,留在店里当镇店之宝。
对比那时候的价格,现在的田黄石还没几年后那么贵,但也没有低太多,毕竟这玩意儿一直都是“价比黄金”,不可能卖便宜。
况且陈凡手里的这方印章是顶级纯黄冻石,比那块“田黄王”的质地高多了,别说以后,就是放在现在,这方差不多有188克的印章,即便在国内,没有两万,想都不要想。
所以高桥英夫的估价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只不过少算了“实际汇率”。
如果按照黑市价格,这方田黄石,价值绝对在20万以上。
陈凡也是去了一趟荣宝斋,才对自己这方印章的价值有所了解,当然,他完全没有卖的念头,就等着以后人前装逼用。
嗯,上次在荣宝斋的时候,用这个东西盖章,就狠狠地装了一波,尤其是荣宝斋的侯经理,都要馋坏了。
在高桥英夫热切的目光中,陈凡慢条斯理地将印章放进小木盒、收在自己做的小皮兜里,然后揣进口袋,慢悠悠地说道,“高桥君,请原谅我的直接,不知道签约之后,什么时候可以打款?”
高桥英夫回过神来,立刻正色说道,“昨天我就往国内发了电报安排款项,等一下我再去邮局拍电报,将收款信息发过去,最快明天就可以打款。
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够到账,取决于银行和贵方的处理速度。”
陈凡看了一眼赵俊辉,见他轻轻点头,便满意地笑道,“感谢感谢,我相信这次合作会成为我们长期合作的开端。”
高桥英夫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脸上倒是笑容满面,微微鞠躬说道,“应该如此。”
随即便安排助理给国内拍电报,赵俊辉自然也跟着一起去,留下两个人。
眼看合同签完,杨书记他们也果断撤退,甚至都没有喊一声陈凡。
陈凡正想去牵马,这时高桥英夫走上前,满脸歉意地鞠了一躬,小声说道,“陈先生,非常冒昧,我想求您一件事。”
陈凡转过身来看着他,眼里浮现几分玩味。
这个小本子还是会做人的,在签合同、安排打款之前,不来求自己,而是等办完事之后,再提出私人请求,这样就避免了被误会是交换、甚至要挟。
高桥英夫见陈凡不吭声,略微显得有些局促,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非常冒昧,但是我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洋一、哦,就是高洋,他虽然没有太过排斥、却始终不肯和我有任何交流。
还有建国……”
说到这个侄孙子的名字,高桥英夫总感觉有些拗口,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名字在中国很普遍,便也没别的想法。
继续说道,“还有建国,连见我一面都不乐意。可他们毕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我知道我的弟弟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请务必相信,他并没有亲手伤害任何一个人……”
陈凡摆摆手,“不用说那些,犯不着,你就直接说,是不是想要我替你劝他们两父子跟你回小本?”
高桥英夫低着的头又往下压了压,“不敢提出如此冒昧的要求,只是希望,陈先生能从中作和,让他们能坐下来,平和地听我说几句话,如此就万分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