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抹了抹眼泪,哀声道:“那就先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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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城战局的变化十分剧烈。
自十一月首日大军开始攻城以来,王弥就存了逃跑的心思。
但他心中也有着一份侥幸心理——作为一个军阀,不到万不得已,谁会丢弃地盘逃跑呢?
另外,陕县的地形非常险固。
北临黄河,南依山塬,东面亦是丘陵,可谓“三面悬绝”,只有一侧可攻,还是上坡仰攻,真的不好打,要不然他也不会把治所设在这里。
再者,将校家眷们都已送到西面去了,眼下可能离潼关已是不远,守城将官再无后顾之忧,似乎可以打一打?
侥幸心理作怪之下,王弥犹豫了,特别是在他击退了晋军的第一次进攻,甚至挫败了他们夺取大阳津的计划后,更是有点不想走了——其实渡口之战主要是新近渡河的羌人打的。
但王弥犹豫,石虎可不犹豫!
十一月初五,他最后一次看向黄河南岸的陕城。
城池就在黄河岸边,悬水百余仞,看似十分坚固,但他知道,世上无不破之坚城,完全看进攻方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王弥再不走,必死!
“抛弃全部辎重!”当天夜里,石虎下达了这条命令。
众人早有准备,纷纷牵出马匹乃至驴骡。
拉车的役畜亦被解下皮套,转而驮载行李。
全军五千余人,除少数人携带铠甲等沉重物事外,绝大部分人都只携带轻便的武器,外加十日干粮——部分随身携带,部分由骡马驮载。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后半夜,大军悄然离开城池,往西北方向疾走。
越中条山,有一主一辅两条道路。自大阳往东北方向行走(即颠軨道),此谓主线,可通车马。
自大阳西北行,可至中条山白径岭,此谓辅线。
此道山岭参天,左右壁立,间不容轨,盖不通车乘,只过人马也。
过白径岭后,可直抵盐池。
石虎选的就是这条路线。
第二天上午,大军就抵达了白径岭,费两天时间后,全军通过中条山,于初八清晨抵达了盐池。
这个时候,大阳渡口方向燃起了冲天的烟柱————石虎还是厚道的,他安排了十余人留在最后面,待大军走了两日之后,便放火烧掉辎重及军营,给王弥报讯。
盐池就像镶嵌在地表上的深渊一般,仔细看着,还颇为秀美。
但石虎无心欣赏。在他的带领下,五千大军转而向西,直奔蒲坂方向而去。
将校们并无异议,都这个时候了,谁他妈脑子不好使还去救驾啊?
再说了,我们连辎重都抛弃了,怎么打仗。
没了辎重,夜晚没法扎营,只能露天躺地上。
没了辎重,器械没法修理,打一场仗后不知道多少器械损坏。
没了辎重,他们甚至连热汤热饭都吃不到。
打个鬼!
但将校们想跑,军士们却不一定。
一路之上,不断有人开小差跑路,返回家中。
当石虎最终率部抵达蒲津关东城之时,兵士只剩下了三千四百,整整少了两千。
不过,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