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欺负老实人。
庾文君就自己管着自己的嫁妆,汝南、南顿、颍川三地庄园数座,庄客几近两万人,都是父兄、伯父、叔父乃至颍川其他士族送的。
邵勋不太好意思抢老婆的私房钱,虽然安平赎城时已经要过一万五千匹绢布了。
“算了。”看刘野那一副要答应的样子,邵勋良心有点痛,于是说道:“我兼领镇将,你自己选人管着吧,大事知会我一声就行。另者,御夷镇实在太艰苦了,守边将士岂能无赏?从今往后,由幽州年支十万斛粮豆,冀州支两万匹布,聊充赏赐。”
“嗯。”刘野那应下了。
邵勋还有些过意不去。
乌桓苏恕延就罢了,不是自己人。
但刘野那的部众却不好过于苛待,毕竟这个地方随时可能与拓跋鲜卑、宇文鲜卑开战。甚至于,不开战的时候,都会有小规模的冲突,那是要死人的。
不给钱,人家凭什么从冀州搬到幽州?
“郎君是不是要打拓跋鲜卑?”刘野那走了过来,轻声问道。
“暂时不打。”邵勋回道:“现在不宜四面树敌,只是谨守门户罢了。”
一个朝廷的威望,总是慢慢消耗掉的。
在这会,大晋这块牌子还有用。
至少,拓跋猗卢得了代郡公的册封后高兴得不得了。
至少,段疾陆眷靠着辽西郡公的头衔就能勉强当上段部名义上的首领。
至少,自称大单于的慕容廆还在暗地里求封昌黎郡公。
如果等到胡人反应过来,大举南下,再收复这些边塞之地就要难很多。
这就是重建边防、谨守门户的意义。
按照邵勋的战略规划,进攻拓跋鲜卑的优先级更高,慕容、宇文都要排到后面。
原因很简单,拓跋鲜卑挡路了。
唐代安史之乱时,李泌曾向肃宗出过一条计策:大军自朔方出发,在云中(大同)补给,然后走塞外草原,自居庸关而入,攻取范阳,“覆其巢穴”。
当时安史叛军主力都在内地,幽州较为空虚,此计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无奈当时玄、肃二帝并立,肃宗为了获得正统性,决意攻打政治意义十足的洛阳,稳固帝位,否决了李泌的建议。
说白了,李泌考虑的是军事仗,肃宗则是政治挂帅,两人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
邵勋则是反其道而行之,自幽州出发,一路向西,横穿拓跋鲜卑的地盘,直抵河套。
当然,他现在没有能力实施这么宏伟的计划。拓跋鲜卑也不是泥捏的,历史上苻坚征发了三十万军民,数路进兵,才灭掉了拓跋代国。
还要等机会。
二月初十,邵勋返回蓟城,准备对付段部鲜卑,半路上得到消息:拓跋鲜卑自代郡南下,窥伺常山。
原因是天子增其食邑,以代、常山二郡为其封国。
“谁传的诏书?”邵勋问道。
他没有问怎么传的,因为不可能挡得住,除非你连天子上厕所、睡觉、和嫔妃上床都派人在旁边盯着,不然就阻止不了他偷偷写诏书。
另外,像正旦赐宴、君臣问对的场景下,让臣子夹带诏书出宫也很容易,除非你一一搜身。
“据说是太子右卫率崔玮。”特地前来报讯的刺奸督执法令史刘芳回道。
邵勋深吸一口气。
卢诜担心地看着他。
“天子不好动,太子还不好动么?”邵勋哂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