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皇室女子的家,都是邵某人给的。
“天子如何?”邵勋闻言,立刻问道。
“天子精气神大挫,已不复往日之光彩。”司马脩袆这次光明正大地瞪了邵勋一眼,说道:“好在身边的近侍、宫人并未被撤换,天子才不至于疑神疑鬼。”
“天子没说什么?”邵勋问道。
司马脩袆轻轻摇头,有些感伤地叹了口气,道:“天子已不太信我了。”
两人毕竟是亲姐弟,情分还是在的,但也仅止于此了。
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对她有所防备了,可能因为她嫁到了琅琊王氏,而王衍又与陈公走得很近吧。
对于邵勋整宗室的行为,她是不太高兴的,但也不会说什么。
世道如此,她早看开了。
司马氏的身份已不能给她提供多大的庇护,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被王敦扔在野地里自生自灭了。她的生活能真正安稳下来,靠的不是公主身份,而是面前这个男人。
有些事啊,终究还是难免。
她是女人,还是嫁出去的女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娘家怎么样,她管不了太多,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为他们转圜一下,帮衬一番,如此就尽到本分了。
司马家的男人都站不起来,靠她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又有什么用?
邵勋听完,放下了心。
天子情绪稳定就行。
他最担心的是天子一时想不开,找歪脖子树吊死了,那他可有嘴难辩,怎么都解释不清了。当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今上太能忍了,倒酒、洗杯子、执马桶盖都能干,自杀是万万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陈公也要离京了?”司马脩袆招了招手,把女儿喊了过来。
“只是北巡而已,不过确实会走,快了。”邵勋说道,目光时不时瞟一眼女儿。
“北巡”的意义太丰富了,而且真的不全是巡视。
隋炀帝当年巡边,可是动员了五十万军民,征服吐谷浑,置四郡,就是夏天在大斗拔谷遇到暴雪,属实有点惨。
巡边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巡视”。
“陈公现在四处开战,弦绷得太紧了。”司马脩袆意有所指地说道。
庾文君用担忧的目光看向邵勋,显然她已经和司马脩袆聊过很多事情了,尤其是有关王敦在襄阳四处活动的事情,而这也是邵勋给乐凯写信的主要原因。
王敦出任荆州都督后,一开始还算老实,只是练兵屯田、打制甲胄器械罢了。后来,许是发现邵勋四面开战,于是派出了很多人,深入南阳、豫州诸郡,四处联络,策划阴谋诡计。
有些郡国把王敦的信使执送许昌。
有些郡国则把信使礼送出境,即不接纳,不愿意和王敦搅和上关系,但也不愿撕破脸。
有些郡国则暗地里接待了信使。
当然,王敦并不仅仅接触官员,他还接触了很多士族豪强。至于目的嘛,当然是想从背后攻打他邵某人了——现在还没有军事行动,但将来难说。
司马脩袆的买卖已经做到了江夏一带,消息灵通,再加上她的人脉圈子中还有很多司马氏宗王,因此趁着入京的机会,提醒邵勋一番。
邵勋虽然已经知道了王敦的小动作,但还是很感激的。唯一让他极其不满的——同时又极其满意——就是她把女儿蕙晚带在身边。
邵勋现在非常想抱一抱女儿,但正妻在侧,不便有任何异动。
前女友独自抚养孩子,还不允许生父探视,这他妈哪家的规矩啊。
“夫君,要不先与南边讲和吧?”庾文君见邵勋不说话,忧心忡忡地说道。
邵勋暗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