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有传闻,河内王粲即将成为关中诸路大军的统帅,总督战事。
这个任命如果落实,意味深长。
天子会把精兵强将交给河内王,但绝不会交给中山王,毕竟亲疏有别。
说起来,这事也和邵勋有关啊。
他太能折腾了,生生逼得一个控弦二十万的大国为之转向,仅此一点,就足以自傲了吧。
但这事对河北可不太妙啊。
从今往后,即便天子愿意发兵支援河北,多半也只有偏师,而不是主力大军。
“送去的财货,都收了吗?”石勒又问道。
“收了,没有一人退回。”刁膺说道。
石勒嗯了一声。
收就好,哪怕不一定用心替他说话,总比拒之门外要强。
以后卖点惨,说几句软话,说不定还能骗一点朝廷大军过来增援。毕竟,天子也不想看到河北尽皆沦于邵勋之手吧?
“孟孙……”石勒稍移几步,走到张宾身前,低声道:“若邵勋顺白沟北上,如何拒之。”
张宾沉默许久,道:“经营广平、巨鹿、赵郡、中山。背靠并州,为朝廷藩屏。”
石勒也沉默了许久,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到了最后,突然洒脱一笑,道:“想当年最惨时不过十八骑,而今拥步骑数万,已是赚了。征战一途,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哈哈,小事。”
“大王英明。”这次张宾是真心实意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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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百折不挠的意志,是成大事者的必备品质。
就这一点来说,大胡比平阳朝廷的天子公卿们强许多。
如果没有邵勋作梗,他或许有個一飞冲天的机会,但现在没有了,或者说希望很渺茫了。可即便如此,大胡仍然没有灰心丧气,而是收拾心情,默默等待机会。只此一点,就不枉自己跟他。
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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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睢阳城头,内史庾琛默默看着绕城而过的军士。
敌骑陆续撤了,快速消失在远方的天际边。
临走之前,他们四处放火,烧毁了大量房屋,堵塞了沟渠、水井。
最可惜的是今年刚移栽的桑树,近乎毁于一旦。
庾琛心中有些愤怒,既有对匈奴人不干人事的愤怒,也有对兖东、豫东地区没有坚壁清野的愤怒。
田里的粮食被匈奴轻易收割,转化为他们的资粮,助其四处出击,烧杀抢掠。
今年被他们闹了这么一遭,却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精力和代价来恢复。
他又回头看了看城内,满满当当都是人,几无立锥之地。
这个情形让他触目惊心,如果爆发一场瘟疫,包括他在内,可能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听闻有些地方已经如此了,染病的人直接被赶出城池、坞堡、庄园之外,任其自生自灭,但依然有不少人死去。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年为汲郡守时的旧事。
反复袭扰破坏之下,夫不得耕,妇不得织,越打越弱,最终坚持不下去。
即便你最终把他们赶走,并斩获了一批人头,最后算算总账,还是亏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