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心中暗叹,天子还是太着急了一些。
不过问题不大,以邵勋的跋扈劲,他不一定会完全遵从诏命昼夜兼程、轻兵疾进,因为那会让自己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防卫洛阳之方略,朕悉委于王卿。”司马炽又说道:“调用何部,任用何人,一言可决。”
“臣遵旨。”王衍立刻起身,应道。
“北宫卿……”司马炽似乎才想起了凉州督护北宫纯,又道:“君有精骑数千,屡破鲜卑,当为世之勇将。贼众大至之时,当奋勇厮杀,建立殊勋。”
“臣遵旨。”北宫纯暗道早该轮到我说话了。
王弥贼众,在他看来也就那样。
两军阵列野战之时,先用禁军步卒与其厮杀,动摇其阵脚,令其慌乱。接着他亲自挑选骁勇善战之凉州老卒百余人,人马具装,找准机会冲一波,轻骑再紧随其后,如此或有胜机。
当然,说到底还是要禁军的配合。
王弥贼众虽然是流寇,但依然有精锐。
直接带五千骑冲阵,可能要吃大亏,他还没自大到这种程度。
这几日他观察过禁军,战力固然不太行,但也不至于比王弥贼众还要差。
这一仗,赢面很大,不知道大家都在慌个什么劲。
何伦、王秉、裴廓、王瑚等人互相看了几眼,明白这是关键一战,不能再混了。
回去之后,定要找来将校们说清楚,贪墨军需、欺男霸女、奴役士兵之类的小毛病,都可以容忍,但接下来的洛阳保卫战一定要卖力,否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打胜了,一切都好说。
打败了,吃饭的锅就被砸了。
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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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众先锋至偃师的消息很快在京城扩散了开来,士民人心惶惶。
若非城门关闭,只允许运输粮肉、果蔬以及清理垃圾的车辆进出的话,这会洛阳已经产生规模不小的出逃潮了。
曹馥镇定自若地坐在自家后院内,亲手给花花草草洒水,然后挥毫泼墨,练了一会字。
洛阳曹家其实没多少人,子孙们大多在外地为官,留在京中的唯有嫡长孙曹胤(这个名字……)一人。
“阿翁真决定了么?”曹胤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他身材不高不低,但较为壮实,此刻腰悬弓,手握刀,看起来颇有几分模样。
事实上他是练过多年武艺的,从小就练,只不过长大后,耽于享乐,没有坚持下去。
今年以来,局势日益混乱,曹胤又重拾荒废数年的武艺,慢慢练了几个月——老实说,有点痛苦,但又不得不练。
“阿翁年纪大了,人又懒,走不了多远。再加上还喜爱洛阳的诸般享受用度,实在难以割舍。”曹馥神态自若地数落着自己的种种缺点,笑道:“所以缑氏县就不错,待贼军退避之后,你就募人建坞吧。”
一次又一次动乱,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该想想办法了,如果不愿离开洛阳的话,那就去郊县建坞堡,这也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