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述,这两座云梯,各是归萧裕部的一个团负责,除掉这先攻的五十来个兵士,两座云梯附近,还各有一百五十来个后备攀梯的兵士。这一百五十来个兵士,有的举着盾牌,遮挡墙上、角楼中射下的箭矢;有的挽弓向墙头,不断地回射,以作对攀梯兵士的火力掩护。
营墙下,敌人的战鼓声声。
这沉沉的战鼓声,好像与心跳契合,每一下心跳,就一下鼓声。
一支从左边云梯边射来的箭矢,擦着陈敬儿的兜鍪射了过去,——或许是左边云梯边上的敌人的弓箭手中,有人看见了陈敬儿,判断他是守卒的军官,因而专门射他来的。
陈敬儿吓了一跳,忙不再多看,缩回了头,吐了下舌头,呲牙笑骂道:“贼厮鸟乱射,射的一点不准。”命令左右两架云梯头处的守卒战士,“往下推石头!加紧射箭!金汁、油脂备好。”
北城墙上的守卒共约百人,陈敬儿留下了二十人为预备队,剩下的八十人分成两队,一队四十人,都早已聚集在了敌人的这两架云梯的端口处。
营墙垛下,堆积着很多事先准备下的大、小石头。
随着陈敬儿的命令,这两队、各四十之数的守卒,部分的弓弩手出外,余者在队正、火长的带领下,或一人搬起、或两人抬起,纷纷将石头搬、抬而起,然后按顺序排好了队,只待陈敬儿再次下令,便就顺次到云梯的端口边上,将石头丢下。
陈敬儿扶了扶兜鍪,小心地再探头出去,往两座云梯下张望。
高曦也探头了出去,也往两座云梯下视看。
就这么一片刻的功夫,两座云梯上那先登的各三四个举盾勇士,竟是不声不响的,已经迅速地快要攀到云梯的中间!陈敬儿吃了一惊,叫道:“狗日的,贼厮鸟爬得这么快?”
他却不知,府兵日常的军事操练中,有专门的攀云梯这一训练科目,长久的训练下来,对於这些精选出来的勇士而言,攀爬云梯,自是就轻轻松松,与平地奔跑并无区别。
——可以这么说,董法律身如猱猴,是他的特长,而在久经训练的老兵们这里,可能仍是难以做到像董法律这样能够徒手攀墙,然在有云梯的情况下,他们攀爬的却不见得比董法律慢。
不等高曦再出言建议,陈敬儿急忙令道:“丢石头!”
一块块的石头,从云梯的端口被推下去,顺着云梯的梯子向下滚落。
有的石头没丢好,滚没两下,就滚出了云梯;但大部分的石头都没滚出去。
底下的萧裕部的勇士正在快速地攀援,突然头上一块块的石头夹着风、带着土,呼啸着滚落而下,若是没有经验的战士,此刻必然已经慌了,但两座云梯上,领头攀爬的这几个勇士却无不百战之老兵,个个都是血海尸山里趟出来的,应战的经验极其丰富。
陈敬儿耳听着他们的同声大呼:“石头!躲!”眼见着他们尽管披甲、一手举盾,却居然只靠着另一只抓着云梯梯子的手,身形灵活的左右荡开,间不容发之际,先后的都将络绎不断滚落下来的石头全给躲了过去!陈敬儿咋舌震惊,叫道:“贼厮鸟,这般矫健的么?”
两架云梯上最上边的这几个勇士,虽然都躲过了石头,但跟在他们下边攀梯的兵士,没有他们灵活的身手,却是虽提前得到了这几个勇士的提醒,而依然没能全把石头躲过,各有兵士被石头砸中。敌人的惨叫声,第一次压住了敌人的喊杀声,陈敬儿亲眼看见,左边云梯上有三个兵士,右边云梯上有两个兵士,相继被石头砸中,骨断筋折、头破血流地跌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