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嗣赞叹说道:“高贤兄当真是善筑营。这才一个蒺藜的防线,贼官兵就死伤不少。二郎,莫说贾务本才带了三千多兵,断难攻下咱营,这样看来,就是张老狗到了,咱也没甚可惧!”
高丑奴瞅着萧裕部兵士狼狈地成群撤回,委实技痒难忍,再度请战,“郎君,小奴带人,出营追杀一阵吧?”
李善道却无秦敬嗣的喜意,亦无高丑奴的心痒,贾务本率部才到,就对己营展开攻势,本就已可疑,萧裕部这才攻了多久?秦敬嗣说是“死伤不少”,实则萧裕部的死伤至多十余,而就落荒而逃,两下相加,实是更加可疑了,他心态冷静,自是不会允许高丑奴率队出营追击。
但不管怎么说,算是打退了一轮萧裕部的攻势,李善道也拿出喜色,并赞同秦敬嗣所言,以鼓励士气,笑道:“追就不必了。但三郎你说得甚是,沐阳善筑营,咱的营筑得是极其坚固,纵然张须陀亲率其主力来到,咱们也无甚可畏!”说着,扭脸看向了西边的敌骑和封丘城。
西边的敌骑尽管看到了萧裕部的“狼狈”回撤,可与萧裕部回撤的兵士不同,他们却没有立即就跟着撤退,相反,仍是大摇大摆地在营与城间,或遛马、或坐地。
已然可以确定了!
萧裕部的直接进攻、西边敌骑的拿大,甚而还有方下萧裕部的“狼狈撤退”,毫无疑问的,必然都是贾务本的“诱敌之计”矣。
不然的话,西边的这数百敌骑,绝对不可能在萧裕部“败退”的情况下,还敢这等“骄狂”。
直到萧裕部完全退回,数骑从贾务本所在的那部敌兵中驰出,驰到西边的那数百骑兵处,大概是传下了贾务本令他们收兵的命令后,西边的这数百骑兵才纷纷上马,但却没有直接就撤回去,而是打着唿哨,扬着槊、刀,绕着封丘县城转了一大圈,示够了威风,然后这才驰还。
李善道嘿然,目观着这数百敌骑耀武扬威,摸着短髭,说道:“果是贾务本之计!”
贾务本的将旗下。
七八人围簇着一人,这几人正在说话。
被围簇之人年四五十岁,蓄着八字胡,颔下亦蓄了一绺须,未披铠甲,穿着紫袍,腰围蹀躞带,足穿长腰皮靴,腰带上挂着一柄横刀,便是张须陀的副将,这支先锋部队的主将贾务本。
围着他的此数人,一个与他长相颇似,三十来岁,是他的儿子贾润甫;一个披挂明光铠,身材健硕,乃是刚从本部军中赶过来的萧裕;一个长近七尺,豹头虎眼,全副披挂,系是唐虎;剩下的几人,有的是贾务本帐下的长史等亲信军吏,有的是别部的郎将等高级将领。
萧裕望着封丘县城,说道:“总管之计,惜未得售。不意徐世绩恁地能沉得住气,不论是骑兵坐地,抑或是我部佯装败退,他都不肯派兵出城!”
“行军元帅”、“行军总管”是文帝时期带兵出征的主将之名号。大规模的出征通常设行军元帅率领,辖若干行军总管;小规模的出征则设行军总管统领。这两个称号都已被杨广取消,易称为行军大将,后再又简称为军将。但元帅、总管的称号,在时下的俗称中仍得以了保留。
贾务本此为先锋主将,其部辖三个军府的府兵,亦即将“鹰扬”、“鹰击”算在一处,在他帐下听令的有六个郎将,在张须陀未有在场的情形下,尊称他一声“总管”不为过。
唐虎憋足了劲,只要徐世绩派兵出城,他就带着已经预备好出战的甲骑出击,结果等了半晌,等了个空,他骂道:“徐世绩这贼厮鸟,端得狡诈!”问贾务本,“总管,而下如何是好?”
“如果今晚仍无可趁之机呢?”
贾务本说道:“便明日上午,绕城而走,南下荥阳。”
这与张须陀的军令很不吻合,张须陀给贾务本的军令是扫清主力部队南入荥阳的沿途障碍,却这封丘城不下,若便入荥阳,岂不就违了张须陀之令?
萧裕、唐虎等面面相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