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说道:“早两年前,张须陀就被杨广任为了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而这两年间,他之所以仍然主要还是待在齐郡境内,最多往齐郡再北边,临海的北海郡境内用用兵,系是因王薄、卢明月等余党犹众之故。但现於今,王薄、卢明月的余党,大部分都已经被他歼灭了。若愚弟料之不差,他接下来,肯定就会尽起兵马,沿大河南下,来犯我瓦岗矣。”
徐世绩赞成李密的判断,与翟让说道:“明公,蒲山公此言甚是。俺其实也有此忧。就拿上次罗士信犯咱韦城分寨来说,那场仗打完后,俺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
翟让问道:“茂公,怎么不对?”
“罗士信无缘无故的,为何忽往犯咱韦城分寨?他既往犯,又为何虎头蛇尾?打没两三天,就退兵走了?明公,俺想之再三,越琢磨,越觉得这只能是一种可能性。即,罗士信之此犯韦城分寨,其本意并不是在攻灭韦城分寨,而极有可能,他只是在试咱寨的战力!”
“正是。明公,非是此不能解释俺刚才提出的那两个疑问。若果如此,明公,那就又一疑问出来了,他为何要试咱虚实?”徐世绩嘴里说着“又一疑问”,脸上并无疑色,很明显,他已经想到了罗士信试探瓦岗虚实的目的是为什么。
翟让等也想到了。
徐世绩缓缓地点了下头,说道:“翟公、明公,除此以外,只怕别无缘故。”
贾雄摇着羽扇,适时开口,面色沉重地说道:“明公,俺亦此见。”
翟让蹙着眉头,考虑了会儿,与仍还站在堂中地图前的李密说道:“玄邃兄,你接着说。”
“明公,愚弟想要说的便是,咱寨中虽然人马兴旺,今已万余,可是咱这万余部曲,现所据者却只大伾山、童山、凤凰岛等数山、岛而已,来犯咱的贼官兵若少,咱固是可以凭山、岛之险而自守之,然一旦来犯之贼官兵多,更关键的是,一旦来犯的是像张须陀及其部这样的能战之贼官兵,只凭山、岛之险,缺乏转圜,咱恐怕就守不住了。咱寨中兄弟尽皆勇健善战,便是张须陀,料他当然也是打不进山里的,可如果他不硬打呢?明公,如果他围山不攻呢?”
翟让说道:“围山不攻?玄邃兄,你担心的是,咱们会被他困死?”
“对呀!明公。张须陀他若摆明车马,来与咱战,咱不畏他,可若他竟围而不攻,如何是好?咱寨中部曲万余,加上妇孺老弱,差不多两万众了吧?这么多人,人吃马嚼,一天得多少粮秣?咱寨中现有之储粮,够支撑多久的消耗?明公,愚弟担心,如果真出现了这种情况,怕是支撑不了太久,咱寨中就将粮乏!而粮是兵胆,粮若一乏,不需张须陀再攻,寨中自乱矣。”
翟让问道:“如此,以兄高见,这种情况下,咱寨中何以应对为是?”
“明公、诸位贤兄,愚弟拙见,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应对这种情况。”
翟让说道:“是何办法?玄邃兄,请快言来。”
李密提着铁直鞭,先点了下东郡,继而再次指点向了荥阳郡的方向,说道:“先下东郡,继取荥阳郡!以此两郡之地,广筹粮秣,招募壮士,待士勇马肥,张须陀纵来,我等亦不惧矣。”
翟让随着他的铁直鞭,落目在东郡、荥阳郡上,抚须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