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说道:“俺亲眼望见,是你一马当先,最先打退了那七八个贼官兵的甲士,你怎会无功可记?”案几上有笔墨,他掂起笔来,在李善道呈上的这页“功劳簿”上,写了几个字,还与给他,说道,“拿去给大郎看罢。”
李善道往纸上瞅了眼,单雄信写的是“二郎身先士卒,一等上功”。
将这页纸又呈给徐世绩。
徐世绩略蹙眉头,看了下单雄信新添的这行字,抬起头来,再又看了看单雄信和李善道,他说道:“阿兄,二郎今日此战,虽然有功,但获非上获,亦无斩将夺旗,怎能称是‘上功’?”
临敌交战,功劳大致分为四等。首为奇功,次则一等、再次二等、再次三等。又“上获”,指的是战损比,敌人的总数以十分计算,杀获四分已上,输不及一分,为上获。这套记功的标准是官军所用,但瓦岗在与官军交战的时候,照猫画虎,一定程度上用的亦是这套标准。
依按这套标准,李善道今日此战,最多能定个二等功。
单雄信抚须笑道:“二郎主动请战,率众突入,评个上功,有何不可?”摆了摆手,说道,“大郎,你就别再与俺争吵了!都听俺的。夜叉今日此战,是有过错,不致获惩;二郎今日战中,大大有功,评个‘上功’,不为夸大。这两件事,就都这么定了!”
李善道听出来了,这是在搞交换么?
徐世绩哭笑不得,拈着这页功劳簿,说道:“阿兄,你这……?”
“二郎已经到了,别的头领想来应也是都快到了。大郎,难不成你还要当着诸头领的面,与俺争吵?”
徐世绩叹了口气,放下了这页功劳簿,无奈地说道:“罢了,今晚就听阿兄你的。然有两条,阿兄,俺得说在前头。二郎的功劳不至上功,俺不能按上功给他记,此是其一;夜叉那边,兄长你得与他交代,明日再战,万不可再有如今日情况,如若再有,俺一定严惩,纵阿兄情面,亦不好用矣!此是其二。”
单雄信说道:“好,好!都听你的。”笑顾翟元顺,说道,“翟兄,俺这大郎啥都好,就是对山规,认真得紧!翟兄你可能不知,别说他的部曲了,便他自家奴仆,因犯山规,被他亲手严惩的就有。俺的部曲,被他惩处的亦有!翟兄你是好运气,你这分寨远在韦城,他管不着。”
翟元顺笑道:“大郎铁面无私的美名,俺早有闻。”
徐世绩说道:“贤兄、翟公,若是平时触犯山规,真有情由的话,偶有饶恕,尚无不可,於今我等是临敌交战,稍有一失,轻则便是我等全军覆没,重则连累寨中!岂可不慎重之?《尉缭子》云,‘明赏於前,决罚於后,是以发能中利,动则有功’,军纪、赏罚,实不能不明。”
单雄信笑道:“是,是,大郎,你说的是!你放心吧,俺今晚就好生地教训夜叉一顿,明日再战,他必是不敢再违你军令。”
徐世绩说道:“罗士信兵马精良,他此所率来犯我之兵,尽管兵数不及你我所部为多,观今日此战,其部官兵却不仅甲械胜我,且则阵法娴熟,配合默契,委实劲敌!阿兄、翟公,对明日之战,不知二位可有何定计?”说着,向李善道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
李善道自寻位置坐下。
单雄信问徐世绩,说道:“大郎,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