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六 暗室暗语

行行 小羊毛 1946 字 2个月前

秋凉渐涌的夜,给了这个熟悉的地牢一种陌生的阴冷感。

单疾泉已经将困于这黑暗之地的日子数到了第二十三天。若要说是“困”却也并非完全如此――他知道这地牢大多数时候甚至根本无人看守,因为――整个地牢也不过关了他一人,旁人并不知道他在此处,拓跋孤更有恃无恐他不会走――如果他真有心要走,放三二看守也根本拦不了他,还不如干脆全都遣散,免多端倪。

他所处的牢室在地下这层的最里――距离光亮最远的地方。这二十多日除了拓跋孤与三四个亲信,他再没有见过旁人。他得知拓跋孤派人找借口守住了自己家,以不使人外出――旁人他倒没那么担心,却最担心知晓自己在此的顾笑梦,和始终未能回家的刺刺。幸好,目前为止,顾笑梦好像还沉住了气,不曾与拓跋孤有所冲突,而刺刺――也没有任何消息――没有消息大概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静寂已极的黑色里突然传来一记轻轻的摩擦之声――仿佛是有人无意之下,扶了一扶地牢的墙面。这声音本来是极微小的,只是单疾泉贴墙而坐,那声音沿壁传来,即使在最里端也恰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眉心微蹙,正自判断来人会是谁,脚步声也已传了进来。

刺刺的轻功本是父亲教的,纵然蹑了足步也瞒不过单疾泉的耳朵,才不过走了几步,就已被他捕捉到了。单疾泉心神陡然一震,起身往来人的方向看去。

纵然他夜视之力极佳,幽深已极的黑暗到底也削弱了来人的容貌,反是两个人的形体轮廓能更为清晰。刺刺他自是不会认错的,而刺刺身前的那个男子――他看见他束发背剑,一时竟有些不能确定。

君黎目力也已及至他的形影,低低道:“在这里。”便引了刺刺过来。

“爹!”刺刺快步上前,抓了牢门,睁大着眼睛,仿佛这样便能看清楚父亲的形容。“你还好么?我……我来看你了!”

“刺刺,你……”单疾泉言语间再看了君黎一眼,目光一对,他才将这隐藏在凌厉容貌之后的人确然认出了,当下道:“你们这样……也太过冒险。没碰上教主吧?”

“爹,别要说我们了。”刺刺忍不住有些呜咽,“都是我不好,到现在才回来。这里好黑,教主叔叔一直――一直把你关在这里吗?”

“不用给爹担心,只是你们……”单疾泉转念道,“对了,令牌还在你身上么?”

“在君黎哥这里。”刺刺只道他是要回令牌,便转向君黎欲待说话,单疾泉却又抬了抬手阻止君黎,“我不是此意。你们带着它在此不妥,还是早些离开青龙谷,万不可让教主寻到。”

“还要避着教主吗?”刺刺有些惊讶,“不是说,教主答应后日放爹出来吗?”

“他后日要放了我?”单疾泉听到这般消息却更为惊讶,“真的?”

“爹不知道吗?……是方才我回家里,娘与我说的。”刺刺道,“都……都这么久了,而且后日是外公的忌日,教主叔叔总不会真的……那么不通人情。”

单疾泉轻轻“哦”了一声,眉心却还是不显著地皱了皱,稍一沉默方道:“你娘怎么样?”

“娘很是牵挂爹爹,可惜不能来,只能在家中装病。”刺刺便将家中情形说了一遍,见他不语,又将那时自青龙谷口别后如何与韩姑娘赶去淮阳、如何相救沈凤鸣、韩姑娘身体又如何不好说了一转。显然,这些事,拓跋孤也并未告知单疾泉,今日之前,他并无所知。

不过君黎总觉得单疾泉眉间始终未舒,言谈间竟尔少见地会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刺刺在面前也不能令他专心一意。他不想打断刺刺与父亲久别重见的欢喜,是以并不发一言。他也另有心事踌躇――他本要与单疾泉提起自己与刺刺之事,可是此际似乎并不是恰当的时机,这黑暗牢狱看来也不是好地方,加上自己的喑哑丸药效未退,只怕言语都会不甚利索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