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鄂硕赶到了午门,递过折子,等待着内侍卫大臣伊尔登接见。
就在不久前,他已安顿好了西街上的事宜,包括遣走范文程布置的人手,收敛尸体,还有遣散源源不断聚去范府的正白旗等。
正白旗如今在京的地位超然,而摄政王出征前曾命他查清范文程一事,既是抽调了大部分去了大同,这些留下来能聚集的旗户依旧是归他与阿达礼统制的。
这也是他一开始能压着范文程与宁完我的原因,除了有代表摄政王的名义之外,在其余七旗大空的京城他也有横行的资本。
而宫里的御前侍卫是从上三旗中选拨而出,多是权贵子弟,皇帝亲军地位更加在正白旗之上,自伊尔登统制后与他这边也没什么交集,最多的,仅是为近几年多尔衮摄政凌驾皇权之上的一点口角。
但就是今夜,正白旗与宫里的御前侍卫正面冲击在了一起,西街上血流成河,原因只是为争一个微不足道的南明细作.......
此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所幸西街上是阿达礼调动的人,下手还算有分寸,只要范文程顺利入宫了,得知消息的伊尔登不至于会不见他,但也总得交代清楚。
望着稀疏寒冷的夜空,有小雪落下来,鄂硕愈感压力重大。
此时,午门被打开了一道缝,伊尔登与几个提着灯笼的御前侍卫走了出来。
鄂硕当先跨下马,上前低头道:“大人,西街伏杀之事我等并未知晓,冲撞了范府.......”
“事已至此,不需你费心思开脱了。”伊尔登神情疲惫,只单单叹了口气,道:“此事太过仓促,老夫已知人出去了会平生事端,你该安顿好的安顿好,抚恤,缘由老夫这边会给出来。”
“是。”鄂硕应了一声,解释道:“朝会之前细作与范文程一事,我等就已无意插手,只是为郡主安危,这才.......”
“老夫没有与你计较西街一事。”伊尔登摇了摇头,道:“但你既递折子想进宫解释此事,那老夫不妨也把话给你说清楚,明白否?”
“明白。”
“明白便好。”伊尔登淡淡道:“老夫在此之前还不知宁完我是奉摄政王之命清查范文程,但那日朝会,他与索尼等一众争斗,朝堂上有许多摄政王府的亲信站在他那边,连多铎也来了,是你与阿达礼的手笔?”
“属下不知此事。”鄂硕拱手道。
“你真不知?”
“属下那时尚在......”
伊尔登挥手打断道:“不论你参与与否,此般皆是在逼迫陛下,而如今的这个结果,老夫只问你,他们满意否?”
鄂硕沉默着,他怎么听不出伊尔登在暗指的他们是谁,可单单只看多铎与宁完我的软禁,还有苏克萨哈那般不痛不痒的处罚,他便知矛头是对着谁的。
就如同一开始索尼无旨入京与范文程的那次会晤,他与摄政王便知源头在宫里,而他所要清查的范文程与宫里是一体的,查范文程就是在查宫里,双方早已是对立的关系。
之后宁完我多铎与朝堂上的这些人只是被牵着走把水搅浑了而已,他们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满不满意,还要不要乱下去,到底是看摄政王府与宫里的意思。
如今伊尔登替宫里站出来想把话说清楚,是已有妥协的意思,但于他而言此事的关键是,多尔衮将摄政王府的权柄交予他之前,并没有告诉他该查到那种地步.......
他来此,是想不再闹下去了,但事已至此,他也绝不可能替摄政王府承认。
“属下不知。”鄂硕依旧道。
闻言,伊尔登却没有再追问下去,重重叹了口气,道:“你等这般态度,怎么可能交代清楚......你既不说,老夫便给你个交代。”
鄂硕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你等这么卖力的去追讨那些细作,无非是为了结交代一切的缘由,老夫也明白,内阁的那些人死的不明不白,多尔衮尚在都不可能承认,何况于你与阿达礼。”
伊尔登接着道:“不止于朝堂上的那些事...陈掖臣与会馆,还有宣治门与文渊阁大火一切种种,皆是离不开范文程与南明细作的影子,召对过后,陛下对他已有所疑虑,所以才使得西街上有一场伏杀,此般,皆是在平缓矛盾,毕竟京中诸臣不可能相信只单单几个细作有这般能耐,说出去也不能服众...总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大人的意思是?”
“不是老夫的意思。”
“属下不明白......”鄂硕继续道:“陛下这是要清查内阁大火系与范文程有关?”
伊尔登点了点头,拿出他的那封折子,道:“老夫肯来见你,就已说明了所有事宜可以在此断绝,如今文渊殿的事还未查清,陛下已亲自在乾清宫处理政务,却也没时间见你...你回去把人手收了,不要再闹,此事于你而言到此为止,老夫会收拾首尾,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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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