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晨听了她这略带酸意的话,心里一痒:“正因为重要所以才见你,而不见她。我于她不过齐眉举案之责,而对你却是——一生的执念。”
林如南神情一冷,旋即轻声一笑:“师兄说笑了,如今绯云不过风尘中人,岂敢高攀。”
孟晨听了此话,脸色一变,伸手想要握住林如南的手,可是林如南不动声色的躲过了。
他叹气道:“师妹,不要在我跟前说这样的话让我痛心好吗?”
林如南嘴角一提,脸上多几分讥讽:“孟统领找我只是为了闲聊吗?。”
孟晨低头叹气,“还是师妹最了解我,今日师兄确实有事,可是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孟晨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给林如南布菜。
若是让旁人见了,定然以为孟晨是个情根深种之人,定是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
林如南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他几次欲言又止,一脸苦笑。
林如南看着他缓缓开口:“师兄不说,那绯云替你说吧,从单鞑攻下信城、滨州说起,从西北的民变说起,从城外官道上的流民说起,或者从满朝文武选不出一人可以西征说起……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林如南仰天长笑,笑的畅快又悲壮。
二十年前,林如南的祖父林铭将侵扰大寒边境的单鞑部落打的溃不成军,被迫西迁;十年前林如南的父亲林熙平定南疆之乱;五年前,林如南的兄长林振再次西征,可是凯旋之后,等来的不是封赏,而是灭门!
当今皇帝凭借一封书信,断定林振通敌卖国,林家上下一百七十五口被送上了断头台,其余为奴的为奴,为妓的为妓……
林如南的母亲庆宁郡主不堪受辱,触柱而亡,姐姐林筱东悬梁自尽,五岁的侄儿流徒中染病夭亡……
就连林铭的弟子也被迫辞官的辞官,归隐的归隐。
偌大的林家就只剩下林如南一个孤魂鬼苟活于世。
因为她要报仇!
她从不相信天道轮回,更不相信善恶有报。
林家的仇,她要亲手报,就在今生今世报。
孟晨低头垂目半晌,才幽幽的道:“我知道,师妹心里有怨气,可是在国家存亡之际,太子希望师妹看在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份上,能出山破单鞑、定边疆。”
他一面说着一面亲自给林如南斟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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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下,冷笑道:“他是你的太子,又不是我的太子,国家存亡,于我一个风尘女子何干,难道大寒的男子都死绝了吗?”
孟晨自知此时不能与她争辩,软语哄道:“单鞑骑兵善战,唯有师祖的兵阵可破,现今除了师妹,谁还能拯救大寒的民众于水火。师祖曾教导我们,民族大义高于个人荣辱,所以——”
林如南抬手打断孟晨的话:“少拿祖父压我,他活着的时候,我就最不听话,难道你不知道吗?”
孟晨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征战沙场,虽然危险,可是于师妹而言,总归好过窝在这勾栏瓦舍蹉跎一生,若是能打败单鞑,那林家平反岂不有望?当然若是师妹不敢上战场的话,太子殿下承诺,只要师妹愿意拿出师祖的《兵阵图鉴》,也一样愿意为林家的平反尽力。”
听到为林家平反,林如南沉默了片刻。
孟晨以为她动摇了,微微一笑又给她满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