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厕所离禾稻苗他们所在车厢中间隔了好几个车厢,她捂着嘴巴一路艰难地跨过了走道上各种箩筐、鸡笼、麻袋等障碍物,才终于来到了厕所外。
此时厕所外排了起码有十个人,禾稻苗默默地坠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焦急地等待着。
梅婶一直追着禾稻苗,禾稻苗刚排上队的时候,她就紧跟着排在了后面。
“这位女同志,你也来上厕所啊?”她凑近了禾稻苗,笑得很慈祥和善。
禾稻苗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梅婶。
她没有将手放下,瓮声瓮气地说道:“是大娘啊,你也过来了啊!”
梅婶笑眯眯道:“咱也算是有缘,你可以叫我梅婶,你叫什么?”
禾稻苗客气道:“梅婶,你叫我小禾好了。”
出门在外,她还是有警惕心的。
梅婶没有探得禾稻苗的真名,也没有一直纠结,而是笑了笑:“咱坐一辆车,实在是有缘,难得又在这里遇上了,我这心里可高兴了!对了,你们是要到哪里的?我看看咱们是不是同一个车站下的,说不定途中还能互相帮助呢!”
她的语气十分热络。
禾稻苗有警惕心,对梅婶的热情有些微的抵触,但她面上丝毫不显,依旧笑道:“我们是到终点站。”
“终点站呀!那是到京市了!”梅婶拍了下大腿,“这可不正是巧了吗?我们也是到京市的!”
禾稻苗闻言没有开口解释她和贺春生最终的目的地是黑省,到京市只是为了转站。
她笑道:“梅婶,你们去京市是干什么的?”
梅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媳妇刚生了娃,他们一家子工作都忙,抽不开身,这不叫我过去帮忙吗?哎!你说我和那亲戚年岁都差不多,人家儿媳妇生了娃还有条件叫上我去帮忙,我却是孤零零的一人,丈夫,丈夫没有,儿子,儿子没有,这可都是命啊!”
禾稻苗眨了眨眼,附和道:“是啊!这可都是命!”
梅婶听到这话,顿时噎住了。
禾稻苗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以往她说这些话时,其他的小姑娘心生怜悯,都会忍不住安慰她,而她也能借机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更能勾得小姑娘们泪眼婆娑,在之后的相处中也能降低警惕性,或者是完全没有怀疑过她。
一时之间,梅婶这人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但她这人经历的事多了,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禾稻苗不配合,她也能自顾自地往下说:“是啊,都是命!我年轻的时候是不信命的,可这么些年下来,到了这个岁数,我已经认命了,我就是孤寡的命……”
她说着这些话时,忍不住哽咽,眼里也泛起了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