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一下子锤死,只需要锤出裂口,让看似钢铁一般执拗而坚不可摧的人,裂开缝隙,自然就会有人蜂拥而至,将其四分五裂,撕成碎片。
可苏子籍犹豫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祁弘新当日转身离开画面,以及刚才睡梦里甚至撑不起衣服的枯瘦身体。
“可是,为太子复仇,是现在的大义。”
“说不定皇帝都盯着,要是罢手,会不会功亏一篑?”
“罢了。”
“敌之英雄,我之仇寇,我之英雄,敌之仇寇,要是敌人,我还不至于矫情留手,可非我之敌人,对这样的人,要我下手,我还是不成。”
“就算是功亏一篑,也总有办法弥补,却万万不能抹了我的心。”
最终苏子籍轻叹一声,将这张准备好单子,用火折点燃了,看着它一点一点烧成了灰烬。
其实单子上记录的这些,他早就记在了脑海里,可这种点燃烧干净的行为,正是做给他自己看,这是他下的一个决心。
苏子籍走到桌前,待心神稍定,取水在砚台上倒了点,拿着墨锭一下下缓慢的研磨起来。
墨水渐浓,他腹稿已成,在几案上铺开了纸,拈起柔毫舔墨。
“【书法】11级(3335/11000)”
苏子籍此时文才,几行秀润华美,正雅圆融的字,就行云流水的流淌了出来,不急不徐写了奏折。
前面如实写了自己到了顺安府,所见的祁弘新的行事,但同样一件事,用不同的心态去写,给人的感觉也自然有微妙的不同。
他不含感情的描述了治蝗和水利的事,最后说着:“臣以为,度事论人,不仅仅在于当时,尚问以后。”
“祁弘新之心,可谓忠矣,现此员形销骨立,或寿不久矣,或可表彰,此事非臣所能议,请旨办理。”
写完,放下笔,苏子籍又读了一遍,怔怔出神。
现在能写奏折递去京城,还知道其中隐情和不得不这样做的隐情的人,也就只有苏子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