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岂止是龙泉剑宗的一帮人感到恐惧,便是顾于修和轻尘轻侯,看到洪浩这转念之间便轻松斩杀一名金丹境高手,也俱是惊骇不已。那顾于修自己也才金丹境巅峰,自忖:这一剑如换做是我,一样也得身首异处,公孙大娘门下,确实了得。
因大娘带着三个徒弟扬威离火宗,洪浩和苏巧比试之时,借助水月剑之威,还用的是以命换命的招式才堪堪胜过苏巧,但这短短不过半年时间,洪浩功法修为提升之快,简直不可思议。顾于修又不知洪浩那宝物玄妙,只当是大娘教导有方。
但转念一想,这次不二门却是作为帮手前来援助,与当初去离火宗诛心一场又是不同,当下却是越厉害越好,这么一想,顾于修又转惊为喜。毕竟离火宗对龙泉剑宗,眼下已经感到力不从心,龙泉剑宗还有大量弟子修士正在赶往此处,而离火宗已经是倾巢而出。再拖些时日,离火宗必败无疑。
洪浩和黄柳惦记家中情况,也不与顾于修师徒过多寒暄,只说有事去黄府找人。那顾于修也有眼色,便感谢两句,唱个诺,带着轻尘轻侯离开。
洪浩黄柳这才急匆匆赶回家里,黄?夫妇和黄笠一见二人,惊喜不已,嘘寒问暖,又免不了落泪一场,却都是人之常情。
一问才知,早在半月之前,黄?听到风声,便已经把所有生意收拢,在外各处奔走的族人亲戚等统统召回。家底原本丰厚,不用富贵险中求,先等这一场战乱过了再徐徐图之。却不料蜀军竟如此凶猛,一路打到都城之下,这都城人口暴增,都是各地前来投亲靠友,以期躲避战乱,却不料如今被蜀军瓮中捉鳖,围了个铁桶一般。
黄?叹道:“如若城破,我想只要保得家人平安,便是散尽家产也没所谓。但这也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谁知蜀军会不会有屠城之举。”
黄柳道:“爹娘放心,我和痴儿……我和洪浩弟弟,这两年在外原是学了些功夫本事,此番回来,就是要保得家人平安。当年学武,原是对的。不然我们一家老小只能任人宰割了。老夫子一身学问却抵不住刀兵,是也不是?”
老夫子只能干咳两声,权当没听见。原来老夫子还是一直府上教黄笠学问,他家本在城郊,如今大军围城,城门早已封闭,他回不去,也不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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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浩却不似黄笠那般奚落老夫子,老夫子授业几年,他对老夫子还是充满敬佩。
此刻他正有问题请教老夫子,行了师徒之礼,洪浩便问道:“先生,你走南闯北,游历九州,见多识广,却不知对这场战争是何看法?”
老夫子抚着下巴缓缓说道:“依老夫这么多年来的所见所闻来看,这世间所有的战争无外乎就只有两种目的罢了。其一是为了搜刮掠夺对方的财物资源;其二则是想要将对方吞并同化,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巴蜀两国千百年来相安无事,只因巴国贫瘠,物产不丰,蜀国原是看不上眼,但巴国新近发现的盐井,却是一棵摇钱树,故而招来蜀国大举入侵。”
洪浩又问道:“那蜀国这次对巴国,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呢?”
老夫子道:“却是介于二者之间。如巴人齐心反抗,蜀国觉得得不偿失,便狠狠搜刮一番,即会退兵;如巴人温顺不争,蜀国无甚损失便轻松拿下,那自然就吞而并之,以期财货细水长流。”
洪浩思考片刻,缓缓问道:“那巴人是否应该齐心对敌?”
老夫之叹道:“这算是问到根上了。是否齐心对敌?总会有人觉得,那巴国王室,高高在上,吃喝玩乐,我又没得一点好处,这米也贵油也贵,原不值得为其拼命。像那离火宗,原本是得了利益好处,此时才自该卖命。我一个寻常百姓,谁来坐这巴国的江山,于我并无不同。这话原本也没有错,但只是这么想事之人,却忘了一句话……”
“什么话?”
“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