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卡多克摘下耳机，将音响改成外放，将音量调到最大。

然后按下播放键。

下一刻，路明非跟一群斯拉夫壮汉齐唱喀秋莎的鬼哭狼嚎之声便开始痛击路明非的耳膜。

“别念了别念了！师傅别念了！”

路明非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认怂。他在尬聊方面身经百战没错，但就没怎么赢过，最熟练的还是各种认怂的方法。

卡多克看上去有些得意。

“行了，就这样吧。不跟你开玩笑了，暴风雪就快结束，那边在催促着我们出发，有些事情我得给你说明清楚——现在，就在这里说清楚，别传出去。”

“哦、哦。”路明非下意识的点头，正襟危坐。

卡多克清了清嗓子，原本同龄人之前开玩笑的气氛缓了缓，取而代之的是认真。至少他那跟修仙金丹期似的黑眼圈给人这种认真的感觉。

“还记得之前的体检报告吗？关于你的资质评估结果已经出来了”

路明非顿时也认真了起来。这感觉就跟听老师在讲台上报分数让同学自己上台拿卷子似的。

“‘S’级，我再三确认过了，对你的评估是S级。这么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总之你只需要知道，在此之前迦勒底里最优秀的也就是两个A级的评价。好，你可以开始乐了。”

本来还忍不住想笑的路明非讪讪的又低下了头：“呃、难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吗？”

“达芬奇给过我提醒，她说了，你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多半会以为自己拿的是《哈利波特》的剧本。”

路明非眉头一皱，心说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卡多克道：“很多人会有这种误区，尤其是刚刚涉足神秘世界的普通人，都会下意识的将各种奇幻作品里的思路套进去，以为魔术师就跟RPG游戏里打怪升级什么的似的，充满了各种浪漫主义的幻想。”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魔术师的本质是研究魔术的人，性质上跟科学家其实挺相似，我们练级可没有什么经验值，而是不断的学习、实验、失败、整理、学习、实验的无限循环，只要做实验就不可避免的会遇到失败，每次失败都会消耗大量的素材，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魔术师练级过程基本上就是在枯燥的实验里不断持续【烧钱】的过程。哪有研究不耗钱的？更何况研究还是无底洞，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功，只能不停的排除一个又一个错误的结果，然后继续【烧钱】去赌下一次实验能成功。”

路明非傻眼：“这也太他娘的现实了吧！？”

“学习要钱，研究要钱，买设备要钱，想干什么都绕不开钱”卡多克耸耸肩，“事实如此。不过你要是不打算在这一行深造的话，普普通通的参与拯救世界的活动，到手的奖金够你活普普通通的活一辈子了吧。前提是世界没有毁灭的话。”

路明非噌的一下就从床上窜了起来。卡多克随手将他的内裤扔了过去，路明非穿上内裤就往自己的行李堆里钻。

“你找什么？”卡多克问。

路明非即答：“找我的发票啊！两万美刀呢！话说这玩意算是我的奖学金吧？不会‘被自愿’缴税啥的吧？”

“......我是真看不出来你哪儿孤独了。”

卡多克开始摇头晃脑，然后指挥着路明非，让他别再吓折腾了，好好听自己说话。

“迦勒底虽然不是学校，但你硬要当是一间大学也没问题，毕竟你这样的外行人不论资质如何，要学的东西都还有很多，现在跟你一样是刚涉足魔术世界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我呢，虽然没拜师，但暂时在技术开发局局长达·芬奇那学习炼金术，炼金科目算是入门简单的类型了，你到时候选这个入门，然后就当我算是你师兄吧。”

“师兄，您请讲！”路明非立刻就开始点头哈腰，顺手将一杯水送到了卡多克手里，熟练的让人侧目。

卡多克随手将水放在一边，没有喝，看有些得意的表情似乎挺享受路明非的阿谀奉承的，不过嘴里的正事还是没停下：

“总之，师弟你听好了，在魔术师这行，资质是分两部分的，一部分是体质上的资质，有些罕见的研究就对体质有特殊要求，你就算这类，但更多讲究的还是【学习能力】的资质。你知道在我们这行里，体质好但不擅长学习功课的下场如何么？”

卡多克换成了故作阴沉，用恐吓似的口吻道：

“研究啊，是需要素材的，这年头不许成精，各种花钱也买不到的珍奇异兽自然就少了，所以这主意就打在了......弱小但体质稀罕的魔术师身上，有些倒霉蛋甚至会被协会抓走做成标本泡福尔马林溶液里去。”

卡多克凝视着路明非，明摆着是想吓唬吓唬他。实际上路明非也的确是被吓唬到了，但他这人本来就有些古怪，算是死宅里的奇行种，别人自闭是不善言辞，而他则是情绪一波动就忍不住飙些烂话：

“合着......我这是成唐僧肉了？”

卡多克一时语塞。他有些弄不明白，这路明非到底是真的乐观，还是真的蠢没听出来自己话里的威胁成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