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谷无法,只得闪身到了他身侧,不肯受他这一跪。
陈琮明情绪很激动,两行老泪从他眼角流下,他急促道:“仙长救了鹤门城,便是鹤门城所有百姓的再生父母。这份恩德,我便是跪上三天三夜,又是如何!”
夜风吹过,徐怀谷看见他的发梢和鬓角在月光下微微泛白,心中唏嘘不已。
陈琮明是真的把鹤门百姓都放在自己的心尖儿上,如此父母官,徐怀谷还是头一回见到。
徐怀谷郑重答他道:“其实我所做的,与员外所做的,并无差别。无非都是尽自己所能,帮助这鹤门城度过劫难罢了。陈员外前些时日为鹤门百姓所做的一切,我徐某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若不是有陈员外在,兴许我也就不会出这一剑了。”
陈琮明依旧长跪不起,涕泪横流道:“仙长大恩大德,请允许我为仙长在城中塑像。”
“使不得!”徐怀谷忙道,“我行事乃是本分,并非要此报答。”
“若仙长说自己救下鹤门是本分,那我陈琮明为仙长塑像也是本分!鹤门会牢牢记念仙长的恩情,代代相传。”
徐怀谷立在原地,默然不语。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此朴素之心,人皆有之。
徐怀谷拗不过他,便叹了口气,说:“那便依陈员外所言吧。我答应了你,也请员外速速起身。我此行本是来和你们做个别,却引得你做出这些事来,实非我本意。”
陈琮明这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徐怀谷又问道:“苏木兰那姑娘呢?在府里过得可还好?”
陈琮明答道:“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虽说还有些失魂落魄,但我看得出来,她会慢慢想明白的。不过既然她是仙长的缘,我不敢妄加处置,她今后是何去向,还请仙长定夺。”
徐怀谷思索片刻,道:“等大水过去再说。若是她想回家乡,便打发些银钱让她走;若是想留在鹤门,还麻烦陈员外帮她找个活计,能让她生活下去就好。至于我的身份,万万不可让她知道。”
陈琮明拱手低头道:“谨遵仙长之令。”
徐怀谷无可奈何。他实在受不惯这样的礼节,但是陈琮明执意要做,他也没有办法。二人再聊过一会儿,徐怀谷便说要走了。
陈琮明要送他,徐怀谷却摆手笑道:“送人千里,终有一别,陈员外还是赶紧回去陪陪沈夫人吧。今后若是时间,我定会再回鹤门,与员外和夫人一叙旧情。”
说罢,徐怀谷祭出飞剑,一脚踏上,飞剑载着他飞入云端,眨眼间便了无踪迹。
陈琮明站在原地,注视徐怀谷远去。待得他消失不见之后,他又慨然落泪,朝着徐怀谷离去的方向跪了下来,许久没有起身。
徐怀谷没见过他这样热心百姓的父母官,他又何尝不是呢?
陈琮明也从未见过像徐怀谷这般的修士,愿意为凡间百姓抗下天劫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