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说是极,她瞥了眼屋内的漏刻,见已快至一更时分,又道:“天色太晚,余事明日再谈,我先为二位安排寝居……安通!”
李安通循声上前,行礼道:“国公。”
他神色间还透着些委屈,仿佛担心被抛弃的猎犬,谢琅扫他一眼,道:“领这位公子去你住处先住一晚。”
见得他震惊的眼神,她又安排道:“将素月叫进来。”
上野栎生无声侧向上野樱的方向,得到后者的一句“我等随国公安排”,便跟在李安通身后,向外行去。
他步伐相较于一般男子要缓上许多,联系到他被白色布带蒙住的眼睛,谢琅猜测他应有眼疾,甚至……目盲。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外间,素月与素心转进来。
后者问:“国公:府中库房……”
“命人换锁。”谢琅沉着脸说,“再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又是哪来的渠道,能把两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我的库房——”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语气变得更为讥诮:“有这样的渠道,那想来,储运毒药毒害本国公,便也极为方便?”
素心垂首应是,谢琅又望向素月,吩咐道:“给这位女公子安排房间,明日午时后,将他们兄妹请来我的书房。”
她看着上野樱随着素月行下去,而素心则留在内室,替她褪下方才披起的外衫,又再次为她熄灭灯烛,放下幔帐。
当最后一点光消失在帐幔之外,谢琅在柔软的床榻上躺倒。这回困意上涌得很快,她几乎在闭上眼睛的下一瞬,就直接陷入黑甜的梦境里。
再醒来已是次日的辰时三刻,谢琅望着帐顶,缓了片刻,才将守在三道幔帐外的素月唤过来。
昨夜事确实太多,她有些惫懒,于是除了洗漱,其余事几乎都由素月代劳,连发髻也是这位一等女侍亲手梳的,她自己则从未靠近立着面铜镜的梳妆台。
素月替她插上最后一支玉簪,府内厨房备好的早膳也呈了上来。
因着她之病尚未“痊愈”,厨娘们准备的都是极为清淡的膳食。谢琅以勺搅了搅面上飘着小葱的白粥,从中舀出一片精心去了骨刺的鱼肉,送进口中。
咸香鲜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她不由轻赞道:“这鱼片粥做得不错。”
其余的几样也很符合她胃口,但她却不期然想起种甜点来——
似乎既有乳酪之奶香,又有酥山之冰凉,更有无与伦比的甜味……是谁做的?
红发与碧眼再次从她脑中闪过,谢琅微微蹙眉。
……看来在这场幻境之外,她确实认识一个拥有这类特征的人。
而且之前还没这感觉,现在想起他……她只想把他攥在手中,看他动情时恍惚流泪的模样。
……有趣,她竟然愿意与男性产生更紧密的联系,看来幻境之外的世界,有着极为有效的避/孕措施?
她以筷夹了枚蜜枣送进口中,便见李安通急匆匆行进来,恭谨道:“主子,属下有事要禀。”
“准。”
李安通便道:“圣人乃是圣明天子,可……”
他欲言又止,谢琅蹙了眉,催道:“什么?”
李安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
“圣人……欲将五日一朝改为旬日一朝,眼下朝堂上已然吵翻天了,中书令与侍中都派了人来,说午后来与国公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