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那一剑只劈碎了软玉,并未再向前来,若非精准收着力道,实难做到。
“是极,妾之兄长也是担心妾。”被她压在身下的女人款款而笑,说大启官话时的口音却显得有几分僵硬,想来并非大启人士。
谢琅凝神细想了会,方问道:“二位可是东瀛人士?”
她回忆方才摸到的、女人袖袍上的绣纹,分明像是樱花的图案。
大启尊奉的乃是牡丹,并不尚樱,倒是一海之隔的东瀛奉樱为主,女子衣物上最常见的纹案也是樱花。
东瀛尊大启为宗主国,今岁之初便遣使来朝,现下还未离去,在西京出现东瀛人算是正常的事。
只是不该出现在她的国公府里,更别说她的床上!
被她按在身下的女人动了下手腕,见被她扣得死紧,只能说是:“妾与兄长确实自东瀛而来。我等对国公并无恶意,只是有事相商,而且妾还知晓……”
谢琅听得她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很像是有事要求她,怕求不来,先拿些事情吊一吊她胃口。
她冷然道:“如若想展示潜入功夫以及剑术来做筹码以说服我,那现在恐怕不成。”
“我怎知道你们是否有险恶居心,不若这般,如果你们真有商谈正事的诚意,就自缚己身,待我将守在外侧的仆役唤来,如何?”
“嚓”的一声轻响,是床侧那位使剑的“兄长”将剑从剑鞘中挑出半寸。
谢琅神色未变,只在黑暗中凝视被她桎梏在身下的女人的面容。
“兄长不可。”她听到女人急匆匆地说道,又听得剑重入剑鞘中的声音。
“国公不信我等实是常事,妾倒欲听国公之言,自缚己身,但眼下并未有绳索啊。”女人声音柔婉,剖白道,“此举确然不妥,可妾还请国公明鉴,妾与兄长醒时,正在国公府库房里的一口大木箱内。”
谢琅:“……你这大启官话说得倒好。”
她一时沉默,还在想这是否是谎话,就听外间传来数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声音一熄,她便听见素月压低了声道:
“娘子已睡下了,你别进去。”
谢琅没松按住女人的力道,转头去听外间的话。
……奇了,这中间隔了不止一道帐幔,而是五道,她却能清晰听见外间两人说话的细碎声响。
“我也不欲打扰娘子安寝!”回话的声音听着是素心的,语气很是焦急,“只是库房的门大敞着,我亲带人进去清点了一番,发觉有个巨大的木箱大咧咧敞着,里头空无一物!”
谢琅:“……”
什么,这东瀛女人说的还是真的?
哪种人才会被装着箱子送进她的国公府,莫非是混进来的刺客?
……总不能是要送给她的美人吧?
她和这两人迂回半天,自也看出他们没什么敌意,便低声问身下女人:“你能听到外间有人说话吗。”
女人沉默一瞬,道:“国公内寝与外间中间隔了好几重幔帐,妾是听不得的,或许妾之兄长听得。”
谢琅便又转向一旁:“你呢。”
立在床边的男人似乎很少说话,语调也比他妹妹要更怪异:“能,听,但,不、清。”
……这不会是个结巴吧。
谢琅不免沉默,倒也听明白了,他只能察觉到有人说话,至于究竟说了什么内容,是听不明白的。
这也才符合她的基本认知。
谢琅心下一哂:那自己能这么清晰地听到素心素月两人的对话,也实在是离奇了。
就像……她能影响风的止息,和朝夜等人的想法一样。
她心绪转过这么一道弯,听得素月犹疑道:“那箱子里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