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习家里只有三十亩地,也是要交一顷的量。她们家从春天就开始割草、晒草,就是为了用刍抵藁,这样只用交三石刍,还可以把藁留下来烧火用。去年的雪真是太吓人了,希望今年不要再下那么大的雪。”李安君放下碗箸,走到李安容身旁讲。
李安容知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算法,但这是既定的事实,除了当今天子,无人能够改变。他放好钱袋,和李安君一前一后出了堂屋。
宋云珠看着两道消失的背影,低声问还在低头扒饭的许萱:“萱萱,我听安容和安君说了今天的事情,你阿母和弟弟过来,是因为刍藁税吗?”
许萱抬头看了一眼宋云珠,捂着脸吸了吸鼻子回答:“嫂嫂,他们来如果是为了那几十个钱,我也不会说把他们赶出去。许子那个泼皮想让我从中说和,让你和安容同意把安君嫁给他。我不同意,他便威胁我,说要和乡上那几个在江都国行商的人一起把我卖到江都王宫去。嫂嫂,我还是离开这里吧,我不能给你们招惹麻烦。”
“你去哪里,回许家吗?不是我说你阿翁和你男弟的坏话,你现在回去,到不了晚上他们就能找好买家,都不用大老远卖到江都去。你也不要以为江都王宫是什么好地方,我之前确实听千秋兄长说过,江都王好美色,通庶母、女弟(妹妹),令宫人与公羊、犬相…,唉,还草菅人命,行事比燕王刘定国、齐王刘次昌更荒诞。你安心待在这里,只要我们不赶你,你就还是李家人。我自会替你收拾许子,你阿母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宋云珠边说边坐到许萱身旁讲。
“呵…呵…”
许萱满脸悲凉的笑着,往嘴中扒了一大口蒸饭。
宋云珠坐在一旁耐心的等着,她之所以支走李安君,也是察觉到了许萱心态的变化。石布的事对许萱造不成什么影响,但许子不同,即使许子再泼皮无赖,但终归是许萱的同母弟。
许萱不断的往嘴里塞着蒸饭,宋云珠连忙把一旁的粟粥端给许萱润嗓子。
良久后,许萱咽下最后一口蒸饭,目光坚定的看着宋云珠讲:“嫂嫂,许子是我男弟,我会替我阿母教育他的,你不用管。我阿母能有什么态度,我阿翁不高兴了就打骂她,许子也不管她,杏花里的里正曾让我阿母报官,我阿母不愿意,连带里正最后也不愿意管了。要不是我阿母在,那五石粮食扔了,都不会给他们。”
“那行,等到下个月冬节时,我找人陪你回去。你先慢慢喝,我去看下无疾。”宋云珠说完站起身往屋外走,留许萱一人慢慢平缓心中的情绪。